憑借現代高科技,瞭望者基/地一直都是拳頭更大的那一方,然而這一次,情況好像變得很是嚴峻了……
——首先,現代火/藥武/器雖然可以提/供源源不絕的火力壓/制,但它們都是需要補給彈/藥的,然而武/器、彈/藥、燃油、食物等等補給都在這五艘船上。
——其次,這幫該死的生番這次并不是像以往那樣的小打小鬧,而是調集了大量變異生物來進攻基/地,想必這一次的進攻中有洛帕族強大部落中的高階人員參與(根據資料顯示,洛帕族内部也有鬥毆仇殺搶地盤的現象,但很顯然這種人/民群衆内部矛盾是可以内部解決的,而國際基因科技公/司是外來敵人,一個共同的敵人不論在何時都有利于團結)。大量若軍/隊一般由變異生物與動物組成的獸潮,毫無疑問會謀殺瞭望者基/地中原本就有時限的火力防護,甚至導緻基/地直接失守也未可知。
——最後,船隊距離瞭望者基/地最快也有一天航程,而若是基/地直接啟用最大程度的輸出的話……基地的高強度自動火力網,大概能維持半個小時左右。當然,這是理論上一刻不停的最大輸出所能持續的時間,實際上的情況是沒有那麼令人絕望的,若是打打停停也能維持相當久。
在全自動化的火控防禦裝置之後,便是鋼筋混凝土圍牆,在圍牆中就是手持自動化輕武/器的武/裝人員。除此之外,像E級無限彈匣這種物美價廉的東西,哪怕不會用槍的角鬥/士都會買上一個備用。但不得不說,一旦12.7mm重機/槍陣地與火炮陣地失去作用,單單依靠圍牆和輕武/器來對抗變異生物,其實是相當無力的。
——光是電影中/出現的那些體長達到數十米的巨大森蚺就足以令人窒/息。它體表那一層堅/硬細密的體鱗就有幾乎等同于鋼鐵的硬度,其皮下肌肉富含韌性又強勁有力,這毫無疑問能讓E級輕武/器的穿透力被削弱至相當可悲的程度。除此之外,這種大家夥的汗腺會分/泌/出一種腥臭刺鼻的粘/液,這粘/液不止能夠為森蚺抵禦寄生蟲的危害,更能使體表變得極為滑溜,大幅度增加自身防禦力。與此同時,它那威武雄壯的個頭兒也昭示了這家夥有多麼強壯與危險。
——而這,隻不過是變異生物的冰山一角而已。
毫無疑問,瞭望者基/地是絕對不可以被摧毀的,否則角鬥/士們的主線任務雖然不至于說是完全失敗,其難度也會随之攀升至相當可怕的程度。哪怕排除萬難完成了主線任務,任務評價隻怕也會低到能與馬裡亞納海溝相提并論。
在船上的角鬥/士雖然都頗有身家,但也沒有人願意莫名其妙就承受這樣的損失。幸而在綜合了衛星地圖之後,衆人很快就找到了解決方法。
——從此處行船至瞭望者基/地确實需要一天時間,但若是上岸穿越叢林,沿着直線前往基/地,那麼便快得多了。原始叢林路雖不好走,但在座諸位俱是強大的角鬥/士,這并不會成為什麼太大的阻礙。角鬥/士都有個人儲物空間,團隊成員還有團隊倉庫,衆人可以甄選出幾個角鬥/士出面,帶上一部分補給以解決基/地的燃眉之急,順便為戰場補充強悍的生力軍。
最絕妙的是,既然基/地正在承受獸潮,那麼附近的野獸想必要麼被吸引了過去,要麼便惶惶然跑路,所以越靠近基/地,路上的危險便越少,這樣一來顯然可以大幅度縮減行路時間。
當然,角鬥/士勢必是要分流的,否則萬一基/地救回來了,這邊的保護人遭遇意外危險死了個精光,那顯然是一出絕大的悲劇。
在阿斯特羅的授意下,伊恩提出敏捷不夠高的角鬥/士不要參與這次救援行動,而是留下來保護任務對象。畢竟這一次馳援瞭望者基/地的重點便在于時間,敏捷不高的人去了也是拖後腿。
伊恩此言當然在理,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伊恩身為MT,屬性必然偏重體能與力量,所以他自己也是無法參與這次行動的。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堡壘團隊這是在針對文森特,他們顯然不希望這個橫空出世的士兵級角鬥/士與他所屬的團隊獲得太多的威望。
文森特的眼睛眯了起來,這個表情讓他的眼神在一瞬間從慵懶轉向銳利,甚至于帶出了一絲殺氣。不過他終究沒有說什麼,因為李/明夜面帶笑容漫不經心地開口了:“堡壘團隊的副團長說的也有道理,我同意。既然這樣,大家就報一報自己的敏捷屬性/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伊恩當即說道。在角鬥/士這個群/體之中,大家都把自己的屬性看得跟親媽/的三圍一樣緊,貿然提到這個話題絕對是大忌。
但此刻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李/明夜那一句話已經足以挑/起角鬥/士之間的猜忌防備之心,與對這個建議的本能拒絕之意。
能混到這艘船上的角鬥/士,哪一個不是在爾/虞/我/詐的自/由模式與你死我活的陣營模式中成長起來的強者?背後捅刀的事情哪怕自己沒做過,也至少都經曆過好幾次,這個話題絕對能夠立竿見影地激起所有角鬥/士的應激反應與自我保護意識。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他們當然不是在盤算着該不該爆屬性(科蒂這句話顯然是扯淡),而是在盤算要不要服/從堡壘團隊的命令。因為很顯然,服/從堡壘團隊的命令或許能夠集/合大家的力量團結一緻地渡過這次任務,但收益自然也是堡壘團隊拿大頭。
——就像這次。堡壘團隊想要将文森特這頭雄獅摁在船隊中,大家除了白看一場神仙打架之外,又能落得什麼好處?搞不好還禍及自身利益。
此時堡壘團隊與命運團隊之間的對話引發了場面的僵持,便有人出來做了一次和事佬——這個人名叫卡巴克斯,是一個叫做“風暴”的小型團隊的領/袖。實際上除了堡壘團隊之外,其他在這場會/議中開口的角鬥/士皆是團隊領/袖的身份。
“我覺得這次救援行動還是遵循自願原則比較好。大家都在鬥獸場中待了那麼久,輕重緩急也應該分得清楚。當然了,伊恩說的沒錯,這一次救援行動的重點就是時間,所以自認為會跟不上的兄弟可以留在船上喝喝酒、玩玩牌、聊聊天……隻要别讓這幫土著死/光就行。”卡巴克斯的這個圓場打得十分漂亮,可以說是完美地兼顧了所有人的利益,同時也給自己撈到了一個出風頭又不惹人讨厭的機會。
李/明夜聞言便笑了。她身/子往後一靠,線條柔韌的脊背放松地貼在椅背上,這是一個認同的姿态。
阿斯特羅姿态慵懶地疊腿而坐,一手支着下巴,另一隻手懶洋洋地敲着椅子扶手,仿佛敲擊黑白分明的鋼琴鍵一般優美自然。他聞言隻挑了挑眉,從容地道:“那大家還等什麼呢?諸位,時間正在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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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晚,原始叢林。
當這樣的三個詞同時出現的時候,毫無疑問會給人以一種極端危險的感覺。實際上也确實如此。
稠密的樹冠層層疊疊地籠罩在上方,地/下是瘋長的植物,它們就像無數渴望陽光的怨靈那樣從地底下生出來。這些繁盛的植物瘋狂地掙脫泥土與富含營養的腐殖質,竭盡所能地一叢叢、一團團乃至于一堵堵地勾結黏連。無數道透/明的粗/大水流嘩啦啦地從頭頂高大的樹木間傾倒而下,聲勢滂沱,将遠比地毯更為柔/軟泥濘的地面砸出紛雜的響聲。
值得一提的是,這裡的植物都比之常理中的同類更為高大。似各類榕樹這等原本就雄偉威猛、單單是那四散輻射的網狀地面闆根便能綿延出10多米的彪悍喬木,努努力長到六七十米倒也罷了。龍腦香科的樹木這等一門心思拔高了往上長的擎天巨漢,便是高至百米,常人頂多也就擡頭看看,然後“啊”或者“操”一聲。但是像桑寄生、鳳尾蕨這等亂七八糟東倒西歪的小娘炮,若是密密麻麻地長成一堵厚牆,那麼這真是有點過分了……
尋常人想要在其中行走必須要有兩樣東西——開/山/刀和探路杖。前者用來劈/開那些茂/密叢生的植物,後者用來探明實地。這都是極其有必要的,因為你腳下的大地不一定像你想象中那般結實、平坦和可靠。
厚厚的落葉新舊交疊地覆蓋,它們又軟又爛,形如泥濘。蔓藤與密叢植物纏/綿勾結,其間甚至還有闆根植物那些突出地表的恐怖巨/根,偶爾還有水窪、泥坑、蟻丘、廢棄的動物洞/穴等天然陷阱夾雜其中。最狗屎的是,你永遠不能肯定這些天然陷阱中究竟有一些什麼東西……反正絕對不會是什麼聖誕禮物。
這裡的動物與植物同樣瘋狂。大量的蟲雲盤旋飛舞,嗡嗡作響,疙疙瘩瘩的蟾蜍與色彩豔/麗的毒蛙鳴叫不止,蝙蝠在複雜的立體式叢林中撲簌着皮膜翅膀。斑帆蜥懶散地趴伏/在寬闊的葉片上,陡然被身後黑黃相間的粗/大金環蛇一口咬住,這條蛇足足有不可思議的三米長。在它們身下,樹影劇烈地晃動,一隻野豬驚慌失措地奪路狂奔,沿途幾隻毛/茸/茸的蜘蛛瘋狂逃竄。在這隻野豬的身後上方,交錯縱橫的樹木枝幹間有一團斑斓的獸影迅捷晃動,那是正在追逐獵物的雲豹。
在這裡,你能感到最旺/盛濃郁的生命氣息,它們流淌在每一滴雨水、每一坑泥沼、每一片綠葉與每一捧腐土中;流轉在毒蛇的毒牙、蜥蜴的長舌、豹子的利爪與野豬的咆哮中;流動在蝶翼的細鱗、螞蟥的黏/膜、巨蚊的吊腳、螞蟻的口器與蒼蠅的複眼中……那是一種濃郁飽滿的美麗,生命之美。
人類發源于自然,但現在的人類卻像是并不屬于自然了,這裡是被遺落在工業時代之外的地方,原始的美麗,生機盎然的危險。
此時在密林中跋涉的一共有十七人,其中命運團隊全員,堡壘團隊的阿斯特羅也在其中,但他們卻是将伊恩這個副領/袖與兩個敏捷屬性不怎麼樣的成員留在了船上,這毫無疑問是用“保護任務對象”這個顧全/集體利益的方式對命運團隊進行了一次回擊。因為很明顯,前往瞭望者基/地的角鬥/士中确實有幾個可以抗在前面的家夥,但是他們都不是堡壘團隊的人,指望他們全心全意為堡壘團隊抵擋危險是不可能的。這無疑也證明了堡壘團隊的成員有充足的自信面對危險的叢林,與可怕的獸潮。
李/明夜當然能看出這一點,但她對此也無可奈何。像是方才那樣的情況,她若是讓了這一步,以後便會處處受制——若是不趁着此時将水攪渾,而是讓所有角鬥/士都潛移默化地形成了“聽從堡壘團隊的命令”這樣的一個觀念,那麼其結果顯然不是李/明夜所願意看到的。
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若是團隊裡沒有文森特的存在,相信不論是堡壘或是命運的态度都不會如此強/硬——靳一夢與李/明夜的實力,是屬于放在哪裡都得讓人低頭誇一句“厲害”的等級,這樣的實力會引起堡壘團隊的拉攏之心,但卻不至于被刻意針對(比如弗蘭克對靳李的态度)。然而文森特這個打破階層的家夥橫空出世,又身在團隊之中……那麼遭到打/壓也是必然的。
不過凡事有弊也有利。既然命運團隊與堡壘團隊選擇了對立,其他角鬥/士自然也會選擇符合自己利益的一方開始接/觸。
選擇堡壘團隊的人的思路很好理解,堡壘團隊根深葉茂,大/腿極粗,抱一抱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選擇命運團隊的人的思路就更好理解了——這個團隊隻有三個人,三個人的胃口總歸是比十個人要小的,所以能撈到的好處也更多。
在此順便提一句,風暴團隊的領/袖卡巴克斯是中立派,他本人選擇了“留船”這個萬金油選項,隻派出了幾個成員參加行動。通常情況下,“中立”這個陣營可以譯做“牆頭草”,這是一個貪婪而圓/滑的家夥。
當然,這些洶湧在此時也不過是暗潮,在表面上大家依然是其樂融融的狀态。李/明夜甚至與阿斯特羅走到了一起,二人時不時還會聊幾句,若是隻看表面,真是猶如好友一般和睦。
這倒不是二人生性就如此虛僞,實乃是“和平模式”明晃晃地提醒二人——為了更大的利益,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最好不要撕/破臉。
二人一通聊完,便各自回到了位于隊伍中段的兩支團隊之中。此時隻能感慨“階/級”這個東西不論在哪裡都會純天然地存在,不論是在前方揮舞着砍刀開路的苦力,還是在最後方斷後的尾巴,都與這兩支團隊沒有太大的關系。
暴雨時分的叢林猶如地獄,在這樣的環境中行路,哪怕是強悍的角鬥/士都一樣會感到十分棘手。雨水與黑/暗的環境極大程度地侵蝕所有人的視野,手電筒的紛亂光柱晃得人眼花缭亂,濕重沉悶的空氣就像浸透了水的棉襖一般貼在肌膚上,使人汗流浃背。蚊蟲雖然因為驅蟲劑的威力而無法靠近,但卻是猶如叢雲一般心有不甘地在衆人周圍盤旋,嗡嗡嘈雜,惹人厭煩。
在衆人那一腳深一腳淺的狼狽相中,靳一夢的輕/松格外引人注意。他永遠不會踩在水坑、泥陷與動物的糞便裡,或是像别人那樣絆到錯綜盤結的樹根與蔓藤。在重重掩映的亂枝雜葉中,他穿行的姿态就猶如最老練的叢林獵人,或是一隻矯健靈活的豹子。
李/明夜走到他身旁。她忽然發現即使在此時,靳一夢也是無聲無息的,他的腳步聲隐藏在雨聲、風聲與蟲鳴鳥叫之中,仿佛整個密林都在掩護他的行動。他快捷、高效卻靜谧,連呼吸都平緩輕忽到難以捉摸,這是千錘百煉成本能的技巧,融入他的骨肉血脈之中。李/明夜幾乎有種錯覺,這個男人好像在下一刻就會生出斑斓的皮毛與柔/軟的肉墊,然後消失在這片茂/密豐盛的密林裡。
靳一夢連頭都沒擡就把手伸了過來,李/明夜下意識握住了。隔着粗糙濡/濕的戰術手套,仿佛能感到他皮膚滲出的熱度。她想起剛才那個錯覺,遂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掌心。
靳一夢習慣性地反手握過去,十指緊扣地交/纏。
不知道為什麼,李明夜忽然很想和他說說話,然而平時那些毫無意義的廢話在此時不知為何就變得有些難以啟齒了。不過這難不倒李明夜,她把他的手捉起來,對着他那已經調成當地時間的腕表看了一眼,發現已經過0點了,遂在團隊頻道裡說道:“今天的要求是熱巧克力。”
“好啊。”靳一夢的聲音輕快而柔和,像清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