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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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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肯定會去吃香蕉。”布勞沃有些不耐煩地回道。

“對。可是我們不能輕易地讓它們吃到香蕉,所以一旦有一隻猴子想要去碰那串香蕉時,我們就會懲罰所有的猴子。我們用水噴它們、斥責它們、毆/打它們,直到這五隻猴子再也不敢靠近那串香蕉。”文森特頓了頓,“到了第二天,我們把其中一隻猴子放了出來,換進去一隻新的猴子。它進籠子之後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角落裡挂着一串香噴噴的香蕉,但是其他四隻猴子都一副濕/漉/漉鼻青眼腫的狼狽樣子,而且離那串香蕉那麼遠?它不明白為什麼,所以它就試圖去摘那串香蕉,結果……您猜發生了什麼?”

布勞沃想了想,逐漸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文森特笑了:“這隻猴子被其他四隻猴子聯/合/起/來打了一頓,打得鼻青臉腫。”他頓了頓,繼續往下說:“到了第三天,我們又換了一隻新的猴子,這隻新的猴子同樣試圖去摘香蕉,于是曆/史重演了,它被其他四隻猴子聯/合/起/來打了一頓,其中下手最狠的是第二天那隻被打過的猴子。我們不斷地換進新的猴子,直到這籠子裡所有的猴子都被換了一遍,但依然沒有任何一隻猴子成功摘到香蕉。它們其實并不知道為什麼不能碰那串香蕉,它們隻是……學會了,習慣了,固定了。我們更換新的香蕉、放棄了懲罰措施、引/誘它們去摘香蕉,然而這毫無意義。”

布勞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正想說話,文森特微笑着遞給了他一支大/麻:“嘿,老夥計,嘗嘗這個。我有一個朋友很厭惡這個,但我覺得你會喜歡。”他熱心地指導布勞沃:“你就這樣,對,叼着這一頭……來,吸氣,像我一樣,看我……哦,一開始會有點嗆。”

濃郁深重的煙霧在茅屋内彌漫開,被燈火與夜風渲染,漫卷出妖異莫測的妖/娆身姿,那不可預知的軌迹有如變幻無常的命運。

“所有的猴子都知道香蕉好吃。香蕉香甜可口,又軟又滑,它使人快樂。”文森特叼着一根粗雪茄(因為團隊裡有個靳一夢,所以他自己是不會碰毒的)悠然地說道。在煙霧缭繞中,哪怕是他這樣冷酷狠厲的長相,都多出了幾分神棍一般的意味深長:“所以這時候就需要一隻敢于嘗試又足夠強壯的猴子,它能越過其他猴子的阻攔摘下那串香蕉,這樣才能打破這個死循環。”

“你是一個外來者,托雷斯。或許你确實對我們抱着善意,但我相信外來者中有值得信賴的雲豹,同時也存在着毒蛇,而且任何無緣無故的善舉都在等待着收取回報。”布勞沃說得很慢,但很鄭重。這個老東西生性油滑城府深重,是個謹慎的機會主/義者,所以他永遠發不了大财,卻也吃不了太大的虧。

“老夥計,尊敬的酋長大人,我确實是來幫你的。”文森特的神情很誠懇:“想想看,你的部落,它需要更多的肉、更多的水果、更多的布料和更多的藥/品。你的第三個兒子的大/腿受了傷,是我為他包紮和處理傷口,他很快就會像沒有受過傷一樣健步如飛。你的部落需要一個固定且安全的聚居地,它可以使你們不必每隔一段時間就更換地方、焚燒山林和重新蓋房子;你的部落需要一個穩定而且開放的環境,它可以使你們在孩子出生的時候不必因為人口增加而擔心挨餓、生病時不用擔心被死神奪走生命;你的部落需要更多更好的武/器,比如我給你看過的那個鐵疙瘩(那把淺藍色MP5),它可以讓一個小孩子都能輕而易舉地狩獵到最強壯的野豬……你看,你的部落需要的東西有那麼多,你要做的事情有那麼多,你怎麼還有空懷疑一個在你急需時為你提/供幫助的朋友?”

布勞沃的眼神變得極為複雜,這是一種認真思索的神色,這讓他的猶豫不決能被文森特一眼洞穿。文森特挑了挑眉,知道他已經意動,遂在他的面前放下了那包大/麻/煙,并留下了自己的打火機:“我明天也會在這裡,但我并不會一直在這裡停留,這片叢林裡有太多人需要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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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新永遠是世界上最難的事,因為它意味着思想的轉變、固有利益的摧毀、重新洗牌的機會,與不可預知的風險。每一步都是新的嘗試,每一刻都在摸/着石頭過河,每一條水道裡都鋪滿了渡河者的屍骨。

與此同時,改變還意味着某種不可避免的陣痛。舉個最簡單且生活化的例子,比如你因為今天上班的遲到而決定明天提早半個小時起床,當次日的手/機鬧鐘應時響起時,你自然會覺得困倦與難受。

——有多少人能夠及時起床?又有多少人會放棄,然後重新躺下?

當然,“是否要提早半小時起床”隻不過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浪遊部落——或者說,文森特所需要面對的問題,顯然要麻煩得多。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文森特居然對此興緻勃勃。

“你們能想象嗎?或許再過幾十年、一兩百年,這些瘦皮猴子們終于吃飽了飯,他們的孩子甚至可以在自己的部落裡上學。當那些小猴子開始學習曆/史的時候,他們會從書上或者電腦上知道,他們的轉變是因為一個普通雨季中普通的一天,有一個叫文森特·托雷斯的男人進入了他們的村子。”文森特在彙報情況時,用一種抑揚頓挫的語調在衛星電/話中如是說,他的語氣有如吟誦一段嶄新而絢爛的詩篇,“我覺得這很酷,所以我想為這個未來努力一下。”

“聽起來真是崇高,不過我得提醒你,我們隻不過是一個播種人,我們撒下種子,然後就會離開。所以我們既不可能控/制播下的種子究竟會長出什麼樣的果實,也等不到收獲的時候。”李/明夜不置可否地說道。

“别掃興,路易斯,而且果實對于我來說也并不重要。角鬥/士是一份無從選擇的職業,所以我更應該從職業生涯中發掘出一些樂趣。我做了,我高興,這就夠了。”文森特笑道。

“好吧,至少你的新樂趣與我們的利益是重合的。那你還需要我為你提/供什麼幫助嗎?比如一些藥/品?”李/明夜想起文森特提及“我居然從一個人的耳朵裡取出了三/條活蛆”,遂問了他一句。

“把我的手/機還給我。”文森特說道。

李/明夜直接把衛星電/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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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的夜晚,天/宇漆黑遼闊,星子熠熠點點,天邊湧動的雲色卻顯露/出暴雨即将來臨的征兆。一天的會議開完,李/明夜洗完了澡,靠在窗邊看着夜空吹着風。清涼流白的月色隔着幹淨透/明的玻璃灑落在她臉上,像是一層朦胧的薄霜。

在不遠處是瞭望者基/地的靶場,雪亮的大燈轟轟烈烈地刷在平整幹淨的水泥地上,500米縱深外是一片混凝土牆和壘得結結實實的沙土袋,一群無聊的土著傭兵和槍/手角鬥/士正在賭賽,一群更加無聊的閑雜人/士拱在旁邊起哄。砰砰槍聲被夜風遠遠地送來,夾雜着一點硝煙和荒塵的氣息,殺伐而躁動。

在這窮山惡水的破地方,娛樂活動也就那麼幾樣,一群好事的傭兵會如何打發閑暇與找樂子,實在是可想而知的事情。而角鬥/士多半行/事暴/力直接,經曆結構與傭兵類似,于是與這些土著傭兵自然是一拍即合。最重要的是,角鬥/士若是不動用自己的能力,在一些項目上說不定還真拼不過那些職業傭兵……毫無疑問,這一點為雙方都增添了足夠的趣味性。

此時的靶場上,JS正拎着一杆白闆AK(如果他用自己的槍就成拆牆了)打短點,300米外,一群無聊的人把水灌進安/全/套裡(基/地最不缺的就是安/全/套)再紮緊口子,毫無規律地全部丢/了出去。然後就聽槍聲連綿,水球們紛紛當空爆破,無一漏網。

這玩法兒顯然是脫胎自靳李二人的手/槍速射娛樂活動。李/明夜遠遠看見了,無可奈何地彎了彎嘴角。

靳一夢原本在旁邊一邊喝酒一邊坐看菜雞互啄,結果JS一出手,他立刻成為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者的起哄對象。最後,他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站起來拍了拍褲子,這下人群立刻喧鬧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搬來一挺7.62毫米的MG3通用機/槍,靳一夢上完彈鍊,用站立姿就這麼開了火。機/槍巨大的後坐力在他這兒就跟沒有一樣,顯示出令人生畏的非人類力量與卓越的控槍能力。那隻桀骜不馴的鋼鐵猛獸在他手裡異常乖順,噴吐出沾着火焰的亮色軌迹。

二人都是狙擊手,卻不約而同地使用了他們并不常用的槍/械。這是一個玩鬧的态度,但他們都是太過出色的槍/手,這讓他們即使漫不經心,卻依然打出了豔驚四座的成果。然而就遊戲結果而論,他們都準确無誤地打爆了每一個水球,這使得這一場遊戲很難分出勝負。

最後,李/明夜遠遠地看見這兩個男人說了幾句什麼,繼而像兩個老兵一樣姿态誇張地握手,一同在旁邊坐下。當JS和靳一夢這兩個妖人不再出手之後,場面就再度變得有來有去了起來,不夠驚豔,但同樣十分精彩。

李/明夜咬住食指與拇指吹出一記長而清銳的口哨。縱然靶場附近有槍林彈雨的嘈雜,也依然有兩三個角鬥/士敏銳地朝她看了過來。靳一夢攤手做無奈狀,在一片理解又嫉妒的哄笑中離開人群,跑到A3樓下。

李/明夜的房間在2樓。他仰起頭,雙手作喇叭狀,喊道:“喂,我的長發公主,把你的辮子放下來!”

李/明夜忍不住笑了,雖然她知道區區二層樓還攔不住靳一夢,卻也是依言伸出一隻手。靳一夢看了看樓面,後退了兩步,加速跑來,輕輕/松松地一蹬牆壁就躍上了二樓。他一手攀上窗戶,另一隻手被李/明夜拉住了發力一拽,整個人已經像一頭靈活的大貓一樣,無聲地溜上了窗台。

“我來了,公主殿下。”他低低笑着,聲線柔和輕快,像風一樣。

李/明夜擡頭剛想說話,一隻手已經極溫和卻有力地握上她的後頸,拇指抵住下颔角,推出最适合被親/吻的角度。李/明夜有些詫異地“唔”了一聲,随後便被攝住了唇,帶着煙草焦苦與啤酒清冽的舌/尖探/入口腔之中,灼/熱而細緻地巡弋。他依然蹲在窗台上,這讓這個吻非常的居高臨下,于是愈發不容拒絕,又有如幻夢一般令人迷醉。

起哄聲轟然而起,遠遠傳來。有人鳴槍,有人吹口哨,有人/大力鼓掌,有人/大笑着喊叫。出于好事的天性,無聊的人/民群衆對這等風/月之事非常喜聞樂見。李/明夜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結果居然硬是被拱出了些許莫名其妙的羞澀。

靳一夢饒有興緻地低頭看着她,嘴角揚起一抹笑。似乎是由于還沉浸在方才的氣氛裡的緣故,他的眉眼煥然生彩,看起來簡直像一個真正的年輕人。

“這麼高興啊?”李/明夜往後退開一步,看着他跳下窗台,轉身關窗拉簾。

“因為确實有值得高興的事情啊。”靳一夢笑道。他把李/明夜抱進懷裡,低頭看了看,沒忍住又親了一口:“辛苦了,寶貝兒。”

“我有什麼好辛苦的?開/會和談判都是一些嘴皮子功夫而已。”李/明夜非常實事求是,在她看來,所有隻需要動嘴皮子和動腦子的活兒都是不辛苦的,而她需要面對的都是狡猾且善于權衡的聰明人,這總好過面對軟弱卻貪婪的蠢貨。

“反正……嗯,反正我老婆就是棒。”靳一夢的表情相當誠懇:“寶貝兒你知道我一個打仗的粗人,沒啥文化,所以誇你的時候,你哪怕不滿意呢,也就意思意思收了吧,不然我還得再想詞。我能想出什麼好詞啊?也就是我寶貝兒又聰明又漂亮又會說話,哪兒哪兒都棒。”

李/明夜眨巴了一下眼睛。或許是因為剛剛那股莫名其妙的别扭勁兒還沒過去的緣故,剛達巴黑蝠統領路易斯·科蒂十分困惑地發現自己居然紅了臉,而眼前這個男人的笑容逐漸變得詫異和興緻盎然了起來。她立刻把他推開,表情嚴肅地輕咳一聲:“髒死了你,趕緊去洗澡。今天早點睡,明天我們就要開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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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國際基因科技公/司來說,與浪遊部落聯合其實是一樁雙赢的買賣。

如果你想要讓你的仇敵不得安甯,又不想讓自己付出太多的代價,那麼你可以把武/器廉價賣給你仇敵的敵人,這是一個非常順理成章的邏輯。而與此同時,浪遊部落如果控/制了剛達伊姆區域,那麼這也就意味着國際基因科技公/司不必耗費巨資與大量人力再興建一座瞭望者基/地,用于對抗其他被血蘭花田吸引來的洛帕流浪部落與叢林/野獸。

針對這一場交易,牽頭人和中間人李/明夜是這樣解釋的:“你可以把這一場交易看作是……嗯,我就這麼說吧。血蘭花田就是石油,剛達伊姆部落就是資源國,國際基因科技公/司是中/國或者北約——你原生宇宙裡的大緻曆/史和我差不多吧?第二次世界大戰誰赢了?——很好,那我就不用多解釋了。根據目前的狀況,這個資源國的當/權者不願意向國際基因科技公/司出/售資源,于是國際基因科技公/司選擇一個盟友,成為這個盟友的靠/山,讓這個盟友當/政,然後提/供一些幫助,比如糧食、武/器和藥物,用于購/買血蘭花……國際基因科技公/司更希望創造一個穩定而且有秩序的環境,因為公/司的本意是搞研究和掙錢,搞研究和掙錢需要一個穩定的秩序。如果資源國區域由公/司直接控/制,這片區域的未來肯定永無甯日。”

“如果你把‘國際基因科技公/司’換成‘東印度公/司’,‘穩定的秩序’換成‘符合公/司利益的秩序’,聽起來就更清楚了。”彼時的靳一夢一邊擦着槍,一邊随口嘲了一句。

“哦,嚴格說起來,新殖民/主/義和東印度公/司的那一套還是有區别的。”李/明夜眼疾手快地把靳一夢剛點上的煙搶到了自己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實際上,新殖民/主/義是不可避免的,資本是世界通用語言,資本需要盈利,盈利的本質是賺差價,新殖民/主/義就是現代環境下這方面的集大成者,于是全世界的所有強國都會這麼幹。不論出于什麼原因,它的手段比老一套更加的溫情,至少它還能被包裝成貿易。如果它在低/價掠奪資源和搞一搞小壟斷的同時并沒有輸出貧窮,那麼……它簡直就是貿易。”

——李/明夜的論調總是格外的現實與冷漠,但不論如何,對于浪遊部落來說,實實在在能抓到手裡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戰前的“人道主/義援助”很快送至,戰後的蛋糕也已經分好,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場勝仗。

高階角鬥/士們再次換了明面上的老闆,他們現在是國際基因科技公/司支援給浪遊部落的高素質武/裝人員。浪遊部落還處于刀耕火種的階段,其地盤内全是一色的茅草棚子和吊腳樓,結果忽然多出了數十個現代化野/戰帳篷,與一大片灰黃/色的茅草屋相比較,簡直突兀得泾渭分明。

李/明夜從酋長的屋子裡走了出來,她剛剛和布勞沃酋長以及這支部落的祭祀開了個小會。作為浪遊部落與瞭望者基/地締造和平的中間人,她已經變得重要到不可或缺,不論是在角鬥/士之中,還是在土著之中。

待到靠近了營區,李/明夜看見了不少挨挨擠擠圍成一團的洛帕人,他們用充滿好奇的眼神圍觀着角鬥/士的營區,時不時交頭接耳,對自己見所未見的新奇事物發表各種言/論。

一個洛帕小孩咬着手指打量着李/明夜,這小孩被養得很好,鼓囊囊的棕褐色臉頰飽滿剔透,像是某種可口的水果。他的眼睛黑溜溜的,圓/潤而明亮,幹淨的像水洗過一樣。李/明夜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得到了鼓勵,跌跌撞撞地走過來,伸手去拽李/明夜的褲腳。

李/明夜猶豫了一下,蹲下/身,從個人倉庫中掏出一塊巧克力。她注意到這孩子的眼神中一派單純迷惑,遂撕/開包裝,掰下巧克力的一角,塞到嘴裡嚼了嚼。她把巧克力遞給這個孩子,小朋友似乎明白了,懵懵懂懂地咬了一口,咀嚼品味,臉上露/出了笑容。

李/明夜摸了摸這個小朋友的腦袋,重新站了起來。小朋友高高興興地舉着巧克力撲向一個不遠處的女人,女人微笑着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沖李/明夜友善地點了點頭。洛帕人從來不(和諧)/(和諧)穿上衣,女人的胸(和諧)/(和諧)乳坦然地裸(和諧)/(和諧)露,肌膚潤澤體态豐盈。這個女人似乎是浪遊部落中有權/勢的頭/目的女人,她看人時的眼神大方明朗,沒有平頭百/姓慣有的膽怯和謙卑。

幾個大一點的孩子興沖沖地從旁邊跑過,他們在玩全天下男孩子都喜歡玩的打仗遊戲。雖然是在玩遊戲,但他們手裡卻也拿着骨刃和彎刀,有一個甚至握持了一柄嶄新的高碳鋼作戰刀。他們的動作也是似模似樣,舉手投足間極為迅捷利落,即使因為年小力弱而發力不到位,也同樣十分的令人驚歎。

這些孩子的腰上懸系着一些雕工粗犷的木質不規則圓球,看起來與頭顱類似。根據貝爾博士提/供的情報,洛帕族會在擊敗強敵後将其頭顱砍下,這些頭顱經過特殊處理後會成為他們的裝飾物,這是流傳自古時獵頭族的習俗。這些頭顱不僅會為他們提/供力量,更是榮譽的象征。這些孩子還沒有到能夠殺/戮的年齡,但他們顯然已經在為此做準備。

文森特走到了李/明夜旁邊。他注意到李/明夜的視線落點,遂說道:“對于洛帕族來說,戰鬥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更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所以他們從小就開始學習戰鬥,就像我們從小就學習如何使用電腦一樣。”

“你覺得這樣不好?所以你想改變它。”李/明夜直接往裡走,圍觀人群注意到了這位“尊貴的客人”和“部落的朋友”,紛紛低下頭給二人讓出一條路。

“這很正常,但沒錯,我覺得這很不好。”文森特幹脆利落地回道。“得了,路易斯,一個孩子應該操心什麼?他們應該操心的是課題、演講、晚飯後為什麼不能吃冰淇淋、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看三/級/片、喜歡的女同學居然和另一個小混/蛋更親近……這才是一個孩子該操心的事兒。”

——能夠打動文森特的隻有女人和孩子,當然這個“女人和孩子”特指不會對他造成威脅的那一類人,他總是對這一類人抱有某種近乎于慈祥的溫和。他有多冷酷偏執就有多溫柔和善,這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心理,具體要追溯到他為人之初那位普通卻又偉大的母親。

李/明夜想了想,卻是笑了。

“你說的話讓我想起靳和我說過的一些事情。你應該知道吧,在中南半島一代的深山老林裡會有一些寨子,村/民依靠種罂粟、古柯和大/麻為生,在當地,種植這些能夠成為毒/品的作物并将其賣給毒幫是非常正常的行為,但是即使是這樣,這些村/民依然很窮。”

“那他們為什麼不嘗試種植一些别的?像是香蕉和甘蔗什麼的,又能賣錢又能填飽肚子。”

“因為如果那樣做,他們會更窮。”

文森特似乎懂了,便不再發問。

“然後靳跟我說,職責所在,他不該同情這些人,但不論如何,如果這世道居然把人逼到了不種毒就得餓肚子的地步……這世界多少也是有點錯的吧。”李/明夜一邊說着,一邊朝着自己的營帳走去,“所以他選擇了改變世界,即使沒有人要求他這麼做。他的原生宇宙毒/品泛濫,國際禁毒組/織每季度會給毒/品種植區發援助,比如一些錢啊、種子啊、糧食啊、技術人員啊什麼的。不過這些援助會被當地軍閥和富戶先搜刮一通,再被小毒幫搜刮一通,毒農根本得不到任何東西,階/級和利益已經被徹底固化。他想改變這個狀況,就把撣邦最罩得住也最失心瘋的老大給滅了。老大一死,底下一堆小頭/目就會開始搶地盤、重新劃分利益,到時候選一個更聽話也不那麼貪的,讓其漂白上岸,做一點兒能提/供工作崗位的正經生意。制毒販毒不是唯一能掙錢的路子,實際上在當地,隻有小幫/派才單純依靠毒/品掙錢,真正的大老闆都在賣軍火、木材、玉石這些東西,隻有工業這種需要真正技術和前期大量投入的行業無人涉足,但工業才是一個國/家真正的立國發家之本。緬甸在轉型,如果趕上了好時候又得到中/國的幫助,一樣能發大财。典型一樹立起來,事情就好辦了,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然後呢?”文森特聽得有些心馳神往,見李/明夜頓住了不再往下說,遂忍不住問了一句。

“然後啊?然後他也不知道了。”李/明夜此時已經看到了靳一夢。或許是因為長得比較好看的緣故,他很受小孩子們的喜愛,所以他正一邊和JS說着話(其實這倆人還是很有共同語言的),一邊試圖把扒在他大/腿上的一個小朋友撕下來。

這場景實在滑稽,JS的臉都扭曲了,明顯是在憋笑。靳一夢無可奈何,笑罵了一句“小土/匪”,摸出一顆黃銅子彈嘗試打發對方。

落暮的陽光漂在他的身上,将他的頭發與面容染成金子的顔色,看起來鮮活、明亮而柔/軟。李/明夜想起了他說到這些時臉上的神色,遺憾而怅惘,但又那麼的如釋重負。

——“因為他死了。”李/明夜淡淡地道,“如果我們去他原生宇宙的時間比較巧,說不定能趕上他的追/悼會,或者給他掃掃墓。說起這個,他還跟我開玩笑,說那幫孫/子搞不好連他愛抽什麼煙都不知道,所以他得親自去自己的墳頭供上一包。”她頓了頓,轉頭望向文森特,“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根據曆/史規律來看,哪怕發展得再好,你所希望的那個未來也需要演變幾十年。不過……如果你是以這個标準來定義‘好’和‘壞’的話,我想,他們的未來應該是很難變得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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