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南宮槿接過袋子,“你是新來的校醫?貴姓?”
白蘇方才被鐘離曜的同學問過一樣的問題,此時點頭:“是,我姓白。”
“白醫生,我能借這裡睡會兒麼。”南宮槿明顯比上午時要沒有精神,連帶眼尾那顆紅色小痣都失去了神采。
貴族男校的校醫室幹淨整潔,學校為了保證學生們的滿意,特意采用了一次性床單來鋪床,保證床單的更換與衛生。
白蘇見他一個人吃了藥确實不舒服,但又有些奇怪他為什麼不回宿舍睡覺。
衆所周知,貴族男校不可能幾人一間寝室。
不僅如此,甚至像商學院這樣資金雄厚的學院為學生安排的宿舍是一個套間,由廚房、客廳、陽台、客房組成。
比起在随時會有人來的校醫室睡覺,白蘇覺得回宿舍睡覺會更舒服。
南宮槿好似看穿了他的疑惑,說:“我們下節還有課,從宿舍過來太遠了。”
“你睡吧,需要我等會兒叫你麼?”對方解釋得這麼清楚,白蘇就順勢應下了。
南宮槿搖頭:“有人來的話叫醒我就好,下節課上課之前我手表的鬧鐘會響。”
南宮槿的長相十分出衆,但與鐘離曜的冷峻、淩奈的痞氣以及聞行嶼的侵略感都不同,他更像是那種老錢式的矜貴,從頭發絲到腳都寫着——
“哥是頂級富二代”這七個大字。
白蘇記得,上午F4出場的時候,有人說這個南宮槿的家族是全世界第二有錢的的家族。
突然有點想知道第一有錢的是誰了。
學生不舒服在這裡休息也很正常,所以白蘇立刻示意南宮槿去休息,自己會替他放哨。
***
“就問一句,可不可以。”聞行嶼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取下耳機,“謝了。”
“哎,你還沒說為什麼放着你那大平層不住非要擠最破的教師公寓呢!”
“說來話長,所以今天就先——不說啦!”聞行嶼挂斷電話,打開厚重消防門重新進入空蕩的走廊。
每周一的下午是聞行嶼進行例行身體檢查的時間,他和其他參與過一年前那幾場戰役的士兵一樣,在此接受研究所的身體指标分析與治療。
走廊内的房間被大面的防彈玻璃隔開,内部布滿各種儀器,幾個穿着白衣的醫生正在拿着電子屏幕說着什麼。
他們的讨論異常激烈,甚至其中一個白人已經開始肉眼可見的變紅。
這在信息素研究中心裡并不常見。
可當聞行嶼走進房間裡,剛才争執得面紅耳赤的幾人紛紛都停了下來,繼而統一轉過頭看向聞行嶼。
聞行嶼在衆人目光裡并不茫然,隻是揚唇調侃:“你們剛才一起轉頭的時候特别像天亮的向日葵種植園。”
衆人:“...”此人愛拿奇怪東西來比喻的習慣怎麼時候能改改!
年長些的金發女人看向另幾個同事,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和行嶼說一下這次檢查的情況。”
聞行嶼早就在他們帶着些許憐憫且無法隐藏的目光裡猜到了這次他的身體情況肯定并不樂觀,尤其是信息素水平。
但大概是早就有了這樣的心理預期,所以此時的聞行嶼并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
相反的,他覺得自己能夠很平靜地接受結果。
聞不到信息素,并不僅僅是無法找到配偶這種聞行嶼不在意的事。
腺體受損,意味着信息素水平也會脫離控制。
其他幾個研究所的醫生陸續離開,放下手裡平闆的時候仍時不時瞥向聞行嶼。
在一年前的戰役裡受到信息素生化武器攻擊的Alpha裡,還能像聞行嶼這樣保持理智的已經不多了。
“行嶼,我很擔心你的情況,沒法靠藥物撐過下一個易感期。”
名為Lisa的醫生開門見山道。
醫療中心的醫生早就和聞行嶼混熟了,平日見到聞行嶼也都是笑哈哈地沒個正形。
可現在手裡握着信息素水平檢查報告的金發醫生,卻非常嚴肅:“你的信息素被你強行壓在一個阈值下,但如果我沒猜錯,你服藥的間隔一直在變短,對不對?”
“嗯,不能換種藥麼?”聞行嶼神色不變,仍舊帶着些許社交笑容。
而Lisa卻知道,他并非不清楚嚴重性,所以他的平靜顯得尤為可怕。
“算了,換不了也沒事。”聞行嶼擺擺手,示意不要緊。
其實他自己早就感覺到了,那種在他身體裡躁動着的嘶吼着的沖動愈演愈烈。
像是想要将他的身體撕開一個口子似的,偏偏他的腺體無法作為這些橫沖直撞焦躁的出口。
他變得更加暴躁,更加容易失眠,好像任何一點事情都會讓他精神緊繃。
但他無所謂。
或者說,他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終将有這麼一天,因為腺體受損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