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悲風害我!
松草的腦海中将将閃過這個念頭,她便感到自己的手在墜落中被拉住,側頭一看,許悲風戲谑的笑臉便被她納入視野。
墜落失重的過程隻一會,很快他們便猜到了實地,剛剛站穩,隻見寒光一閃,松草掙開許悲風的手,“铮”的一聲拔劍指住他的脖頸,神情含怒:“許悲風,你竟然想加害我!?”
許悲風就像是沒感覺到咽喉上冷光四溢的殺氣,笑着将兩隻手舉到耳朵:“冤枉啊青天大老爺,我這不是也跟你一起跳下來了嗎?”
松草冷冷:“你為什麼要故意推我?”
許悲風笑得慵懶:“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對我一點顧忌也沒有,現在看來,你不算是真的一點恐懼也不懂,倒讓我放下心了。”
松草蹙着眉谛視他,蓦然福至心靈,她緩緩垂下劍,冰冷地道:“許悲風,即使你故意做這些事情,讓自己看上去變得可惡,讓我也跟你說的那些人一樣疏遠你,對你也不會有任何好處,這種傻事之後還是少做為妙。”
說罷,她不再看許悲風的神情,扭頭打量四周的景色,少頃微露驚詫之色。
他們本是在白晝從林中的一口枯井墜落,然而此刻卻站在一個直通南北的坊市的端頭,而擡頭一看,入目的卻是布滿星子的蒼穹,他們剛剛落下的地方正好破了一個枯井大小的口子,當那口子緩慢合攏時,還能望見井外漂浮着白雲的藍天。
井中之市,天外之天。
松草向前走去,隻見坊市熱鬧非凡,街道兩旁林立着各種鋪子,典當行、點心鋪、糧油鋪、醬料店,香料行等該有的店鋪應有盡有。
長街上亦有沿街叫賣的貨郎,有行色匆匆的行客,有在哄哭鬧小兒離開風筝攤的父母,也有搖着尾巴追着主人的黃狗,如果忽略他們全都是沒有面孔的黑影,且忽略他們分明在說話、松草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的話,這個坊市幾乎與人間的任何市場沒有任何不同。
她與許悲風行走在恍若沒有盡頭的長街之上,仿佛他們是透明的,叫賣的貨郎或是攬客的食肆卻都看不到他們,他們也與身邊的黑影擦肩而過。
松草問:“這是何地?”
許悲風道:“這是由地府管理的一處最大的鬼市,鬼市是為了滿足因各種原因滞留在地府的鬼魂而逐漸形成,集市上販賣的有不少和凡間不同之物,所以也有知道往來通路的修仙者混入其中,購買‘鬼物’。”
松草:“比如你?”
許悲風笑道:“比如我。”
他是最初落入地府時知道了鬼市的通道之一,因被困在時間循環不能解脫,他曾在時間循環第11次時來到鬼市,還參加了鬼市的拍賣會,試圖找到能夠破解循環的“鬼物”。
不過自然,那一次的嘗試也宣告了失敗。
松草看了看,道:“不過……我看這裡也賣和人間一樣的東西,比如說吃食。鬼死後還用吃東西嗎?竟真的還有人,不,鬼在買?”
許悲風笑着,目光靜靜掃過那些黑影,道:“鬼自然不用吃任何東西,但也許是生前的習慣使然,到了該用飯時他們還會照舊感到饑餓,因此即使不用吃東西,他們還是會購買食物。”
松草點點頭:“那我們如果要買東西,怎麼和他們交流?”
許悲風道:“和他們說話,或是碰一下他們就行,這樣他們就能看到你了。隻是有一點需要特别注意,就是千萬不能吃他們的東西,否則你就會被劃歸為地府中人,難以再返回人間。”
松草了然地點頭,上前随便選了一個正在行走的黑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試探道:“你好?”
這一拍有如施了解咒之術,從松草拍過的黑影的肩膀開始,此人身上蒙着的黑影突然開始褪去,衣服顯露出原本的藍灰色,很快現出他的相貌,再一眨眼看去,隻見長街上的行走的黑影都已化為最尋常不過的凡人,松草也看清了他們頭頂上的好感度,街上的喧鬧之聲随之瞬間湧入耳中。
被松草搭話的人是個半大的少年,尖嘴猴腮,眼珠靈活地轉動間顯出與年紀不符的刁狡,卻并不惹人反感,隻會覺得他非常機靈。
松草突然從他身邊出現,他顯然吓了一跳,可很快就反應過來,笑着往松草的手中塞傳單,一開口,就是粗啞的公鴨嗓:
“這位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姐姐!您叫住我可真是叫住的正巧!您一定也是對這場六合之内天下第一前無僅有空前絕後見所未見的拍賣大會感興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