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容不得松草多想,她布下結界,将瑟瑟發抖的白狐放入其中,自己則握劍跳下床榻來到門邊。
門外的陰影扭轉變形,僅是站在門口便感覺到徹骨的涼意。
松草放緩呼吸,冷靜地觀察着門外扭曲的陰影,當她抓住煞鬼一瞬間的破綻時,她立時推門而出,隻見飛劍一閃,煞鬼便嘶啞地吼叫着被斬為兩半,陷入地底。
松草掃視四周,見陰影與冰冷緩緩退回地底,回身關上了門。
煞鬼對于已到金丹期的他們來說并沒有多強大,難的是沒人可以真正殺死它們,它們會每夜每夜完好無損地再次回來,直到你回到地府,或者直到被它們糾纏着吞噬、殺死為止。
許悲風也是這樣吃了虧。
回到榻上,松草将白狐挪回自己的腿上,白狐的身體依然燙得驚人,松草從他的頭到背脊,一遍又一遍溫柔地撫摸着他,将靈力灌注到他的體内。
也不知是否是這樣的安撫起了作用,白狐艱難地擡頭看了松草一眼,窩在她的腿上,高熱竟慢慢地退去,身體也不再顫抖得那麼厲害了。
即将天明時,白狐終于疲憊地熬過痛苦,在松草的腿上睡了過去。
整個後半夜,松草一直憂心地陪伴着他,第一次直面生命的脆弱與頑強,每一次他的顫抖都會牽動她的心,在他睡去後,她才輕輕地松了口氣。
早晨,王琮澤派了一具白玉傀儡邀請去雲雷洞一同用餐,松草想了想,不放心把他一隻狐狸獨自留下,抱着他一起去了雲雷洞。
顧飲甘也在,正與王琮澤正在說着“清心符”的改良方法。
見松草來了,王琮澤十分欣喜,瞥見她懷中熟睡的白狐,他的笑容謹慎地收斂了幾分,待松草坐定後,道:“師妹真的很喜歡這隻白狐呢,走到哪裡都帶着他,是因為有什麼緣故嗎?”
松草:“可能是因為他是唯一願意親近我的狐狸吧?”
王琮澤一時間忽然分不清自己的師妹是因為這隻狐狸是許悲風才對他另眼相待,還是因為真的沒發現他是許悲風,純粹的就是因為難得被小動物喜歡才這麼偏愛他。
這頓早飯,大家因為各有心事,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在席間,王琮澤提出讓松草陪同他一起出席在襄靈城召開十二仙盟的例行會議。
王琮澤:“例會上左右也不會有什麼大事,若真的發生了大事,都是出竅期的長老們決議,但師妹的境界也已至金丹,縱使不會參與議事,去見見襄靈城中的高手也是好的,未來若在外面的地界相見也有幾分情面。”
松草對去見同期高手的這個想法也頗有興趣,便一口應了下來。
結束早飯後,松草就想跟着王琮澤走,顧飲甘卻猶豫了一整頓飯的時間,等他們欲走時叫住了他們:“我可以與唐姑娘單獨談一談嗎?不會花費你們太多時間的。”
王琮澤和松草都摸不清顧飲甘想說什麼,松草與顧飲甘去了一處僻靜之地,禮貌地發問:“不知道顧公子要與我說些什麼?”
顧飲甘:“今日許悲風還是沒有回來,他有向唐姑娘報過平安嗎?”
原來是為了許悲風。
松草恍然,悄無聲息地用餘光瞄了一眼懷中還未醒來的白狐,道:“他沒有特意對我說過,不過我相信他沒事,你不用憂心。”
顧飲甘:“是這樣嗎……”
他說完便皺眉陷入了沉思。
松草等了一會不見他繼續說話,便欲告辭,顧飲甘卻忽道:
“唐姑娘,也許接下來我的話會有幾分唐突,但除了我之外,活着的人也沒人會再為許悲風說話了,我與許悲風一起長大,清楚我那傻朋友的為人,他脾氣雖硬,卻絕不是個壞人,做不出十惡不赦之事,修仙界的那些謠言總是真假參半,但那都不是真正的許悲風,唐姑娘不如相信與他相處中親眼看到的、所了解到的,相信自己的判斷。”
松草的确不知道顧飲甘為何會突然對她這麼說,這些話确實有些交淺言深,她秉持着客觀道:“你說的這些我明白,對許悲風,我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說罷,松草向顧飲甘告辭,跟着王琮澤去了襄靈城上空懸浮的靈島——島上才是十二仙盟真正的與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