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時陷入沉默,還是松草道:“異象之事姑且放到一邊,我們來東至城主要是為幫助鄒青,解決那荒謬的同名換命之事,那老鄒青在哪兒?又該如何與他接觸?這些都還統統沒有頭緒呢。”
王琮澤卻笑了,難得風趣地眨眨眼,道:“有關此事,我已經尋得了門路。”
松草和許悲風一齊看向他。
王琮澤斯條慢理地道:“昨日晚上我與秦镛霜傳音交談,從秦镛霜入手,得知了我們未曾見到的那位箓壇鄒師兄鄒凋就是老鄒青的兒子,鄒家從老鄒青的祖父輩起便是東至城的豪商,但因根骨與運氣不佳,幾代人都未曾突破過練氣門檻,鄒凋是鄒家幾代以來最有可能突破練氣、改變家族運途之人,因此被老鄒青寄予厚望,很小就将鄒凋送入了五術宗修習。”
“那鄒凋如今停滞在練氣大圓滿已有數年之久,越是急着突破,越是心态急躁,反而越難跨越練氣瓶頸。昨天我與秦镛霜交談後,秦镛霜請求我私下與箓壇的各位弟子相見,傳授些修習的經驗。這樣的機會,鄒凋必然也會出席,我們便可以趁此機會接近鄒凋,從而了解鄒家的内部之事。”
王琮澤:“不過我對秦镛霜說你們兩人也會去傳授經驗,你們應該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松草大喜,笑道:“怎麼會!有這樣的機會高興還來不及,怎會責備師兄捎帶上我們二人?”
王琮澤笑道:“那就好。算算時間,秦镛霜應該很快就會來邀請我們了,我們不必做什麼,隻要表現自然就好,鄒凋突破心切,必會主動找上我們請求指點。”
*
不過一炷香時間,秦镛霜果然如約而至。
三人跟着秦镛霜來到昨日來過的箓壇,剛踏進門,便被箓壇人頭攢動、挨肩擦背,連屋頂上都站滿了人的景象驚呆了。
如果不是為表尊敬,恐怕連天上都會站滿禦劍的弟子。
秦镛霜也很是驚訝,她雖然将王琮澤三人會在箓壇傳授經驗的事告訴了一些交好的朋友同門,也沒有刻意隐瞞這個消息,卻沒想到整個五術宗多達三千的外門弟子都像是聚集在了這裡。
她很能理解底層弟子的心情,卻擔心王琮澤等人因意料之外的場景而覺得不快,道:“王兄,唐姑娘,許兄,我沒想到箓壇竟會來這麼多人,若是你們感到麻煩,我馬上派弟子驅逐無關之人。”
昨日,王琮澤便将許悲風的姓氏告訴了秦镛霜,但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沒有将他的名字說出。
修仙者總有人異常神秘,不願暴露姓名者也不罕見,因此秦镛霜知道了該怎麼稱呼許悲風,也并未多去探究許悲風的任何情況。
松草攔住了秦镛霜,道:“不必這麼麻煩,傳授經驗,對一個人也是講,對一百個人也是講,有什麼關系?”
修仙者突破極為艱難,當一名修士晉升新的境界後,會對自己的突破經驗敝帚自珍,擔心出現新的競争者,而宗門世家之間也各有隐秘,即使是高階修士願意傳授經驗,也僅是對自己的心腹弟子,很少有人會像松草三人今天所做的這樣,在陌生的宗門對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低階修者傳道解惑。
秦镛霜正是害怕松草等人覺得受到冒犯,才想驅逐不相幹的其他低階弟子。
松草降落修仙界一年有餘,對修仙界這不成文的規矩有所了解,但她不覺得今天所說的東西是什麼隐秘,而且她誕生于星海間的大互通時代,創造她的母親堅信知識應當始終流通,她也因此不吝于與他人分享自己的知識。
松草如此大度,不僅秦镛霜很是驚訝,就連王琮澤也覺得出乎意料,他本是贊同秦镛霜驅逐一些不相關的弟子的。
許悲風卻很淡然,道:“不是要讓我們傳授經驗嗎?站在這裡該怎麼傳授?”
秦镛霜連忙安排弟子開道,讓他們來到箓壇的中央,在早已準備好的軟墊上坐下。
他們花了半個時辰傳授自己的晉升經驗與晉升後的感悟,雖然隻是淺談,或坐或站在箓壇下的弟子,無論境界如何,都露出了程度不一的恍悟之色。
即使修仙之道各有不同,但通向的終點相同,能得到先行者的指點,無論多少,對他們來說便已大有裨益。
這也是為何名門世家比尋常門第更加容易培養出有為弟子,隻要有心學習,站在一衆巨人的肩膀上,自然要比自己在黑暗中摸索行走得更快更穩。
松草三人願意說,秦镛霜卻不好真的厚顔無恥地讓他們一直這樣說下去,半個時辰後,眼看他們的分享告一段落,她立即安排自己的師妹師弟驅散人群,隻留下了寥寥幾個職位更高的箓壇弟子。
箓壇轉瞬安靜下來,一名年輕男子也來到他們面前。
他尚未開口,松草卻已根據他的修為判斷出他就是老鄒青的兒子,自幼拜入五術宗箓壇學習的鄒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