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秦镛霜豪爽且有些不拘小節,鄒凋顯得更為圓滑玲珑,他尊奉了松草三人一番後,便提出邀請他們三人前往鄒家觀賞珍稀符箓的請求。
别說鄒凋已經找了一個足以令金丹期修者也心動的條件,松草三人本就是為他而來,即使他不說,他們也會找到理由去他家中一看的。
王琮澤代表三人推托一番,在鄒凋的盛情邀請下,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明日去鄒家做客。
秦镛霜聽說了三人答應了鄒凋的邀請,臉上露出少許惆怅之色。
她出身農家,是通過了五術宗例年的靈根測試後拜入了宗門,從外門弟子做起,一路以自己的努力和運氣升上了内門弟子,走到今天殊為不易,即使她也想像鄒凋那般邀請王琮澤等人,繼續得到他們的指點,也沒有相匹配的身家。
但好在她心胸寬闊,并不以此為遺憾,笑着上前與王琮澤三人交談幾句。
五術宗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松草提出要去東至城的“靈寶軒”逛逛。
松草還記得他們出狐谷時,胡氏姐妹的長姐胡如翡就向她推薦過靈寶軒,這是五術宗名下的産業,專門販賣各種符箓與願牌。
雖然松草覺得能在那裡得到有關天機閣的線索的概率很低,但她并不介意花些時間去碰碰運氣。
聽說松草等人要去靈寶軒,鄒凋當即自薦做他們的引路人,隻是松草無意讓一個外人時刻跟在他們身邊,婉拒了鄒凋的熱情。
靈寶軒位于東至城的城南,雖然名之為軒,實則為一座金色的八層寶塔,除了販賣符箓和願牌,也是南雲大陸知名的一處景點,寶塔本身亦是五術宗開宗祖師留下的防禦法寶,當松草三人來到塔下時,藍色幽秘的月光籠罩在玲珑寶塔上,讓寶塔中透出的宛若燃燒的光明燈火顯得有些妖冶。
靈寶軒共有八層,分為下四層與上四層,下四層賣的是些市面上常見的成品符箓、願牌,也賣筆墨、符紙、朱砂等物,雖然并無什麼稀奇的,卻勝在品類極為齊全,僅是符箓便有一百八十一種,不可勝數:
有五路财神符、轉運符、姻緣符、破歲符、文昌符、真武符、五鬼符、鎮宅符、辟邪符、天眼符、聚靈符、淨化符、迷蹤符、行雲符、求子符、五雷符、利市符……
靈寶軒的管事雖然隻有練氣期,看人的眼光卻是一等一的,在松草三人進店時,就看出了他們三人修為高深莫測,親自将他們迎上了上四層,并向他們介紹上四層放置的寶物。
若以靈寶軒曾經的規矩而言,必須要有相應的境界才能登高一層,松草三人不過金丹,隻能走到寶塔的第五層,第六層隻有出竅大能可以攀登,第七層隻有神祇能夠登上。
透過這樣的規矩,也可窺見在封天絕地之前,修仙界曾經有過怎樣的輝煌盛世,神明往來頻頻。
封天絕地後,修仙界失去了最終晉升的途徑,變成一潭死水,幾百年來出衆者甚少,能晉升金丹的人都不多,各方耽于享樂,于是靈寶軒也順應了時勢,不再拘泥于以前的規矩,隻要抵達金丹,就能夠登上寶塔的第六層與第七層。
這兩層中所放置的符箓與法寶自然已經大大遜色于封天絕地之前的靈寶軒,然而縱使如此,第六層與第七層的符箓與法寶都出自或來源于出竅期大能,讓松草三人大大地開了眼界。
許悲風不僅在六、七層看見了相當稀有的符箓與法寶,也瞧見了一枚出自他們許家祖先之手的“神變氣化求雨符”,因為價值極高,被放在相當顯眼的位置上。
但不出意外,松草沒有得到任何有關天機閣的線索,管事的也歉意地道:“自日月倒逆後,東至城與外面的世家門派通消息的機會就少了,五術宗的精力都放在了解決異象的問題上,外界發生了什麼,我們這些人是全然不知,那天機閣也是今日聽姑娘說,我才曉得外面出了這麼一個角色呢。”
他們在第七層轉了一圈,王琮澤本十分眼熱第七層的幾樣法寶,然而詢問之下才得知,這一層的寶物都非重金可得,而是有緣者有命數者方得。
但究竟是怎樣的緣分?又是怎樣的命數?沒人知道。
王琮澤也上手試了試,但法寶并無回應,說明他并非有緣者。
能看到合适的法寶卻不能得到,即使是王琮澤也難免有些心情低郁。
在王琮澤嘗試的時候,松草瞥見了登上寶塔第八層也就是最後一層的階梯,她不禁有些好奇:“曾經登上第七層都需要化神,那這第八層上又放了些什麼?”
話音剛落,想到她和王玉潤看過的話本,這些也許涉及了一個門派的機密,她又道:“若是不方便,也可以不用告訴我。”
管事的笑道:“無礙,姑娘是外地人,因此不知,這第八層寶塔上的東西并非秘密,隻要在東至城中稍微生活過的修者都會知道,實不相瞞,據說第八層上供奉的是五術宗開山祖師成神飛升那日留下的一柄斬妖劍,祖師曾說,他預知到東至城會遭遇一場血流成河的大劫,若到了那時,此劍便會發動,斬除一切妖邪叛逆。”
他笑道:“不過距離五術宗開山祖師飛升已有三千年之久,他的預知仍未到來,東至城仍然平安無事,祖師的預知想必也不會到來了,就算真的到來,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後的事,不是我能親眼瞧見的了。”
松草心中似有觸動,望了眼窗外那兩輪不合時宜地高懸在空中的幽幽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