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日月倒逆這樣的異象,在五術宗的開山祖師眼中也算不得是大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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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了靈寶軒,走在東至城寬闊得足以三輛馬車并行的街道上。
松草注意到許悲風自上了靈寶軒的七層後,就再沒說過幾句話,剛想問他為何如此沉默,歪過頭卻見許悲風的眼睛盯着某處,臉色突然大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沖了出去。
“許悲風!?”
松草和王琮澤都是一驚,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然而隻跟了一會,松草和王琮澤便發覺許悲風的身形極快,松草還好,王琮澤心中卻是湧上涼意——許悲風看上去和他同等境界,可僅是許悲風這樣一閃身的速度,他都追他不及,可見他平時都隐藏了實力。
許悲風的速度實在太快,松草和王琮澤勉強綴在他身後,轉過一個街口,他們都以為要把人跟丢了,卻見許悲風忽地停在了長街的又一個岔路口,臉色很難看。
松草上前道:“你在發什麼瘋?剛才究竟看見了什麼,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許悲風嘴唇微動,須臾低聲道:“也許是我看錯了,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東至城……”
即使許悲風聲音再輕,也不可能瞞過兩個金丹期修者的耳朵。
王琮澤有些迷茫,松草卻知道如今最令許悲風在意的是什麼,隻一思忖,就問:“他?你難道是在說孤竹子?”
王琮澤的臉色也不由微微一變。
他不了解許悲風和孤竹子之間恩怨的真假,卻知道孤竹子的大名。
孤竹子一般人稱“孤竹真君”,不知年紀幾何,也不知其真名,王琮澤隻知他現身于修仙界時已是封天絕地之後,并且已是金丹期修者。
封天絕地五百年後,他交遊廣闊,與許悲風的父母結為好友,在五百年中突破了出竅大關,栖身在許家後便減少了在外的交遊,很少有人再見他露面,為人神秘,但因往年扶傾濟弱、急公好義,在修仙界的名望隻強不弱。
在外界的傳聞中,許悲風弑殺許家長老,還逼走了他的師父孤竹子,孤竹子并非不敵許悲風,卻被這個視為親子的徒弟傷透了心,又覺得自己愧對許家和已經不在的好友,故而遠走許家,如今下落不明。
若許悲風看見的人真是孤竹子,他為何要跑?是不想面對這個犯下罪行的弟子,還是他自己心虛?
且孤竹子是出竅期大能,他的降臨會引發與他自己所修功法相關的某些異象,但東至城除了日月倒逆之外,他們并未聽說城中有其他異象出現,說明孤竹子是刻意隐藏了行蹤,躲在東至城中的。
他已是修仙界大能,與他結怨的許悲風也不過金丹而已,對他來說應當不足為懼,為何行事要如此隐蔽?
如果許悲風看見的真是孤竹子,孤竹子作為一名真君,行為未免也太奇怪了,王琮澤甯願相信許悲風是認錯了人。
而且,許悲風說他瞧見了孤竹子,他和松草都沒有見到任何人影,誰能證明他突然沖出去是在追人?
以上種種懷疑,都在王琮澤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面對松草的疑問,許悲風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忽然擡頭觀察了一下四周,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許悲風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竟然趁着我心神大亂、一心追蹤之際,将我們引到了一個危機四伏之地。”
松草和王琮澤也環視周遭,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所在街道的不對——在銀藍色的月光下,街道與兩側建築物的影子都如煙雲般飄蕩在空中,街上、屋中都空無一人,隻有黑夜仿佛在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夾合過來。
松草的腦海中閃過東至城的布告:
“叁、若在夜晚出行,發現了你從未見過的街道,切勿進入,立即遠離該地并告知五術宗,五術宗将在十二時辰内對發生異常之地進行祓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