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芮滿眼殺意，若不是那個天龍宗的黑袍人，自己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甚至……

想到這裡，姬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猩紅的雙目眯起：姬無束是嗎？

七日後的夜裡，仙宮一處犄角旮旯，一個人影靜靜地站着。

姬芮一身黑衣，神色竟隐隐有些枯敗。這幾日他确認了一件事：堂堂仙宮聖子姬芮，真的再也無法修煉了。

之前那次體内的爆炸竟然那麼巧，正好傷到了他的命脈。

姬芮目露絕望：什麼聖子，恐怕稱呼“前任聖子”更為妥當。而仙宮竟如此薄情，不管他的死活，已經準備讓别人當聖子了。

合适的人還能有誰？姬芮擡眼看向來人。

姬無束神色匆匆，姬芮自從受傷後便因病謝客，如今忽然相邀，莫非是已經好了？

他看到眼前一身黑衣的姬芮，正要說話，看清神色後心卻猛地提了一下。

姬無束停下腳步，僵在原地，開口道：“姬芮大哥，不知深夜邀小弟前來，所為何事？”

聽到往日的稱呼，姬芮笑了一下，忽然一個閃身攻向姬無束：“借你的命一用！”

……

半月後。深夜的小路上，一行人行色匆匆。姬芮全身包裹嚴實，隻露出一雙眼。

身旁緊跟着四名奴仆，幾人從小簽了血契養在姬芮身邊，十分忠心。此刻四人神色警惕一聲不吭，齊齊拉着手中被擒來的姬無束。

姬芮動用了各種手段，如今姬無束除了一雙眼睛能視物，和提線木偶并無區别。

幾個時辰後，姬芮一擡手揮停幾人，看向前方的陰森破宅，這大概就是此地傳說中無人敢靠近的兇宅了。

姬無束被推搡進破宅的主屋内，幾人點了火堆照明，為了不引人注意，幾人将火焰控制得極小。

姬無束口不能言，隻能用眼神暗示姬芮。片刻後，姬芮走過去，撤了他的禁言。

“姬芮大哥，你這是做什麼？私自漏夜出逃可是大錯！你把我放了，我們一起回仙宮認錯求情，宮主會從輕處理的。”

姬無束劈裡啪啦說完後，小心翼翼看着陰沉的姬芮。

如今他處境不妙，而姬芮遭到打擊不僅性情大變，而且三天前姬無束無意間撞見，姬芮竟在修邪術！

看姬芮這個樣子，以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姬無束這樣說除了自保，還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還有幾分真心尚存。

“回去？”連日心神緊繃，姬芮周身潦倒身心疲憊，雙目卻亮得讓人心下一寒，“回去讓宗門幽禁我，而你去當仙宮的新一任聖子？”

看着姬芮神色有些癫狂的緩步靠近，姬無束後背發涼，冷汗直冒。一臉驚惶，連聲解釋：

“不、不！聖子隻有姬芮大哥你可以勝任。小弟何德何能，從未這樣想過。”

姬芮臉色好看了幾分，停下腳步稍稍轉身看向四個侍從，言語掩不住的暴躁：“怎麼，還沒找到？”

四人正埋頭苦幹，聞言身體抖了一下：“快了、快了、請聖子稍等。”

姬芮沉沉吐出一口氣，臉色的郁色并未好轉。破敗的房内氣氛異常沉悶，除了姬芮，人人胸口仿佛壓了塊巨石，喘不過氣來。

“有線索了！”

姬無束聞言，情不自禁地暗暗松了口氣。有線索就好，他暫時應該是安全了。

餘光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姬芮，姬無束想起前幾日，他就是這個表情屠戮了一村普通人。

隻因有村民不注意擋住了姬芮的去路，也可能是因為姬芮當時心情不好。

回憶起當時漫天的血肉橫飛，姬無束偏頭垂眸：不知姬芮的邪術從哪得來的。他得想辦法脫身，不然遲早會死在姬芮手裡。

“聖子，找到方向了。”其中一個侍從伸出食指，小心地指了一個方向。

姬芮眼珠一動，目光穿過重重屋檐，向東北方向看去。

越過東北方的諸多城鎮、漫漫山野之後，蒸騰着白氣的莽莽古林暴露在視線之中。

古林多妖獸，林深處更是危機四伏。軟陷的地面上，一隻龐大的蛇形生物掠過，帶起狂風，激起枯枝敗葉，留下一道長長的深痕。

它身體黑中帶暗彩，深紫的三角頭顱猙獰堅硬，速度快如閃電，眨眼即逝，眼看就要撞斷前方巨木。

忽然它陡然停住，因為慣性身體扭疊在一起，震起陣陣塵煙。巨木前，一個影子從天而降，激起隐隐約約的爆鳴聲。

嶽吟站起身，看着眼前‘嘶嘶’吐着信子、蜷着尾巴的大蛇，痛快一笑：

追了你十幾天了，這下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