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的林栩,下意識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卻聽見他溫熱的氣息在耳邊席卷而來,幾乎讓她無處可退:
“多日不見,夫人似乎更添幾分俏麗動人。”
那聲音帶着輕輕的揶揄,萦繞在她的耳畔。
這下便不僅僅是耳朵,她的臉頰都因這種暧昧而瞬時便覺得滾燙起來。
窦言洵卻不依不饒,指尖輕輕劃過她柔軟而粉嫩的耳畔,像撫摸着小動物一般,動作如羽毛般輕柔,又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寵溺和親昵。
好像他們從來便如此,好像他們夫妻之間,本該如此。
隻是不過片刻,他的指尖便忽然停滞下來。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落在她臉龐上那一絲細微的傷痕上。
那道劃痕雖已漸漸痊愈,卻依然隐約可見。盡管林栩這些日子小心調養,日日以珍珠玉面粉敷抹,已淡了許多,但在窦言洵犀利的目光下仍然無所遁形。
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目光深沉,帶着幾分探究之意。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倒像是隐約還帶着些疼惜。
“不過回了一趟娘家探親,夫人怎麼倒添了一處傷口?”
他低聲問道,語氣雖溫柔,卻透着一絲不容她推脫和辯駁之力。
一副好像他真的很在乎的模樣。
林栩微微一怔,避開他的視線,故作輕描淡寫地道:
“偶然被樹枝刮到了,已快要好了,無大礙的。”
窦言洵的指尖在那道傷痕上輕輕摩挲片刻,随即收回手,眼中掠過一絲不悅的冷意,語氣淡淡地開口:
“夫人貌美如斯,怎能好端端地留下這樣的傷痕?哪裡的樹枝,怎麼這般不小心?”
她心中微微一緊,家中與齊霜兒的往日恩怨自然無須帶到這裡來,毫無助益。于是便低垂着眼眸,臉上淺淺的紅暈更甚,平添一抹少女般的嬌色,她趁他不注意間匆忙從他懷中掙脫,一個翻身便坐起身來。
鴉羽般的睫毛輕顫不已,她努力掩去眼中的幾分慌亂,卻低聲換過話題:
“......此時畢竟天光正好,若是被突然進來的下人們瞧去了,隻怕不太妥當......”
窦言洵聞言,望着她微垂的眉眼,眼中笑意漸深。他緩緩支起身子,随意地倚靠在榻上,唇角微揚,帶着一絲調侃之意:
“你我乃是結發夫妻,即便如今親近一二,在自己房中又何須理會他人眼光?莫非夫人還怕下人們瞧去了議論我們夫妻恩愛不成?”
她聞言,臉上的紅暈愈發深了幾分,指尖微微蜷縮,連呼吸都變得輕淺。
自他這裡望去,隻覺得那抹單薄的身影輕顫,好看的側臉低垂,半張臉都紅透了,有種令人抓心撓肝的滋味。
——讓人很想,再一把将其擄回懷中。
像是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林栩半嬌半嗔,輕輕瞪了他一眼。
窦言洵反而勾起唇角,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以指腹輕輕摩挲,便有溫熱一點點傳至她的肌膚。
“夫人何必拘謹?”
他低聲道,嗓音格外低沉,滿滿的皆是慵懶及勾人遐思的倦意。
“這裡是别院,獨屬于我與夫人的小小天地,就算是旁人進來又如何......我看誰敢多言一二?”
“那也是,君子當修身慎行,行不逾方,如今夫君又有公職在身,即便是在家中,也該拿出些立身行道的氣節來,方得以服人。”
林栩不再理會他的撩撥,一邊理了理胸前微微淩亂的衣襟,一邊緩步走向書桌。
她臉頰绯紅,隻得裝作被桌上擺放的物什吸引注意一般,指尖輕輕拂過桌上散落的書卷,随手翻閱着。
卻見厚厚的書本随意堆放在一起,卻都大有來頭,《文心雕龍》、《三曹詩選》《天下郡國利病書》......
每一本皆沉穩雅緻,其上墨香尚存,些許紙張甚至微微泛黃,似乎已經被人翻閱了許久。
她略略翻了幾頁,不少都曾在昔日進學時研讀一二,自然知道書中内容深奧晦澀,若非極高的學識修養,理解參悟其中深意絕非易事。
而這竟然都是窦言洵這幾日趁她不在時,所讀的書本麼......?
她詫異的擡起了頭。
窦言洵不知何時已踱步到她的身邊,見她滿臉詫異的模樣,嘴角依舊含着笑意,随手掩口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
“怎麼,又有何事惹得夫人驚訝了?”
林栩指了指那些厚厚的書卷,窦言洵卻挑了挑眉,笑道:
“夫人莫非是覺得為夫不學無術,卻在研習這些晦澀的老古董麼?”
他轉過身去,随手輕攬她的肩頭。
“無非是前幾日白氏嚴苛管教,命我每日必須勤學四五個時辰,修書立業,再手抄書摘心得給她過問,方能休息。我懶散多年,一看書便頭痛,倒是貞小妹博學多才,見我愁眉不展,便将她平日裡看的幾本書借我一用,以解燃眉之急。”
林栩聽罷,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也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三妹倒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