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你買止痛藥。”
“啵啵就不痛了。”
李泰容猶豫着,低頭親了下她冰涼的指尖。她勾了下手指,撫過他略濕潤的嘴唇,緊張地又握住她的手指,說不要亂動。
“好像見到歐巴的時候,總是在痛。以後要少見歐巴才行。”
“不行啊。允珠現在已經是大明星了,以後都不要痛、也不要受傷。”
“希望吧。”昏暗的病房裡,她的語氣帶着點漫不經心。擡起手,摸上他眼角的疤,順從地低下頭靠近。花瓣形狀的傷疤,說每次看都覺得很漂亮……歐巴把這個送給我吧。
他沒說話,隻是看着高允珠。氛圍開始微妙地變化。就像劇烈搖晃的汽水瓶子,氣泡要沖破瓶蓋之前,有敲門聲響起。于是一切如肥皂泡一樣被戳破,李泰容站直,高允珠收回手。
楊hana提着袋子,先對高允珠說我給你買了晚飯,再禮貌又生疏地對李泰容說您的經紀人在等您。
一個個盒子被拆開擺在她面前,高允珠拿着勺子說歐巴再見,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在了食物上。
“好香。歐尼跟我一起吃吧,我吃不了這麼多。”
“沒關系。允珠盡量吃,要為了演唱會增加一點體力啊。”
确實很好吃,食欲好像恢複了一點。久違的胃被填滿的感覺,可能因為這個,也可能因為輸進去的液體,身體裡充滿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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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系者席的票高允珠送出去了近20張。基本上都是演藝人親故,為了避免騷亂,基本都會在臨開始時才進場。
但是有更迫不及待的小朋友,彩排的時候就發來消息說已經到了!順帶拍了張手裡拎的袋子,說給歐尼帶了甜品。
絕對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面。高允珠叫來楊hana,拜托她去接人。設備組還在調試燈光,izone們有的在複習舞步,有的在拿着手機背歌詞。金采源在一旁聽到了高允珠和楊hana的對話,問hana歐尼去接誰啊?高允珠遠遠看到了跟在楊hana身後走進場館的人,興高采烈對她揮手,歎了口氣頗為無奈:“有點麻煩的孩子。”
有點麻煩的孩子被楊hana安頓在第二排。倒是帽子口罩捂得齊全,隻露出雙大眼睛,認真舉着手機充當高允珠的直拍機位。她看得好笑,走位間故意朝那孩子眨眨眼睛,手機後的人也配合地捂住心髒,眼睛笑得彎起來。
“好——先暫停休息一會。”耳返裡傳來導演的指示。從舞台上跳下去,楊hana驚慌想去扶她,已經輕盈地跨過座位抱住了那孩子。舞台上的izone成員們還對視着,問是誰啊?允珠的親故吧。啊!崔藝娜驚叫了一聲:“是lami。”
還沒有出道、但是全部認識的——S.M的公開練習生,lami金聖京。
“你就在這裡,不要走。”待機室裡,高允珠一邊站着讓staff幫忙固定高跟鞋,一邊操心着lami:“快開場的時候我會讓hana歐尼帶你去座位上。記得擋住臉。”
“歐尼。”金聖京拉住高允珠的手晃了晃:“我知道,不會給歐尼添麻煩。”
“我無所謂。”妹妹摘了帽子,劉海被壓歪了點,高允珠幫她整理着,說:“聖京才是需要擔心的。”
S.M新女團企劃一直有傳聞,可也隻存在傳聞中。已經公開七年的女rookies們被認為是闆上釘釘的出道人選,但直到正式公告之前,誰也不能确定地打保票。金聖京看上去倒不怎麼擔心,說我也無所謂,練習生也可以看演唱會吧?
話是這麼說,S.M現役練習生去看前練習生的演唱會,多少還是有點不妥。高允珠也摸不清S.M可能的看法,produce48之後應該是塵歸塵土歸土,恩怨兩清,但大公司的雷點多種多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開始她就沒打算給lami票。妹妹上了科學高中,兼顧學業和練習應該已經夠辛苦了,但lami知道herin收到了票,不依不饒纏着她一定要來。好像是到了思春期,沒有記憶裡的乖巧,磨得高允珠頭痛不已,最後她特地打電話問了高恩,高恩說應該沒事,會社最近對她們寬松了很多。不過高恩也委婉拒絕了高允珠的贈票,于是就隻有金聖京一個人來了。
“我想看到舞台上的歐尼。”待機室裡人聲鼎沸,但金聖京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地傳進耳朵裡。妹妹仰着頭看她,表情是因為陷入回憶而有的一點恍惚,黑色瞳孔裡映着頂燈,像夜晚盛了月光的湖水:“歐尼。我最近總會夢到東蛋,你在我身邊,和我們的舞台。如果夢不會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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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演唱會,izone的第一次巡演嚴格來講像是加長的打歌舞台,pledis把流程定得很死,連中間成員們自己作為mc交談的對話都寫好了台本。“愛豆工作中最有趣的部分”,雖然聽宮脅咲良這麼說,但沒想到會這麼有趣。隻為了她們而來的粉絲填滿整個場館,隻注視着她們,隻為了她們歡呼。中控場燈組成了色彩斑斓的海洋,尖叫聲和音樂聲裡,連開三天的首爾演唱會開始了。
一切都不可思議又順理成章。意義重大的第一次演唱會,高允珠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隻靠無數次的練習和本能走位跳舞。記憶變得模糊,看視頻的時候也對自己舞台上過于明媚的笑臉感到驚訝。這樣的high tension确實很有感染力,火把一樣也輕松點燃了觀衆的情緒,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臉向日葵一樣追随着她,感動、驚訝還是沉迷,她分辨不出,盡力和每雙眼睛對視,然後看到其中的狂熱愈燃愈烈。
最後,結束,安可,前一個成員剛抹着眼淚說不舍,三天過得太快了,居然就這樣結束,拿起麥克風,上頭,說“這還不是結束!”她手臂高高舉起,手指指向天空:“以這裡為原點,和我們一直走下去吧!”
“允珠!”
被抱住,後台,成員們也各自被包圍着。高允珠和各種人合了影,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又被塞上了飛機去東京。要參加dior的活動,不過這一次不是自己,還有張元英和宮脇咲良。
在飛機上還很興奮,搜着各種飯拍視頻和張元英複盤。到了東京的酒店,多巴胺退去,隻覺得有無盡的空虛感。明明幾個小時前還在體育場,近萬名粉絲圍繞着,現在則在過分安靜的狹小酒店裡。張元英也很茫然,坐在床邊看過來,眼睛濕潤,像被雨洗過的草地。
“歐尼。”
她走過去,也抱住張元英。腰上的手臂收緊,細微的呼吸聲埋在衣褶間,懸浮的風筝慢慢被線拉回地面。
電話響起來,張元英沒放手的意思,高允珠也就順着這個姿勢看了眼手機。留在首爾的izone成員們有慶功宴聚餐,還給沒參與的她們打來了視頻通話。接通後,屏幕上的權恩妃臉頰紅紅的,像是喝了點酒,講話颠三倒四,大意是感謝高允珠對團隊的付出,張元英年紀這麼小就跟着團隊活動的辛苦,講到動情處居然開始擦眼淚,金采源拿過晃動的手機喊着:“不要擔心!等你們回來,我們再來完整的慶功宴!”
電話被挂斷,沒頭沒腦的對話結束了。高允珠啼笑皆非,張元英表情卻不怎麼明朗,她捧着妹妹的臉說怎麼不開心。睫毛在高允珠指尖顫動着,若有若無的癢。而張元英突然拉了她一下,高允珠失去重心跌坐到張元英腿上。很痛,膝蓋磕到了床邊,骨頭碰着骨頭,兩個過瘦的女愛豆距離過近的惡果,但更微妙的疼痛之處還是嘴唇。一片混亂中,張元英準确咬上了她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