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購入的東西是什麼？”

“最近其實沒什麼時間購物……應該是和元英去逛街時買的衛衣，一直有在好好穿。”

“成員間有發生什麼有趣的TMI嗎？”

“上周媽媽給我們做了醬蟹，惠元歐尼喜歡到一個人吃了兩盒……很誇張是吧，不是恩妃歐尼阻止的話，可能會出大事呢。”

“那……最後一個問題，允珠喜歡楊平嗎？”

在幾個毫無營養、大同小異的問題後，終于有了點與衆不同的順應環境的問題。在楊平的韓屋拍攝的雜志，主題是時髦複古主義。高允珠環視了一眼周圍，微笑起來。

“當然。”不喜歡。

“可能因為我也很喜歡韓屋。”不喜歡。

“楊平的秋天和記憶裡一樣美。”最讨厭的就是秋天。

得到了足夠多的素材，作家滿意離去。化妝師圍過來給她補妝，刷子落在眼下，讓她向上看。天空中盤旋着成片的鳥群，無數小黑點中，有一個越來越大，直直向下飛來，一直到翅膀上的羽毛都能看清時，在化妝師歐尼的尖叫聲中義無反顧地撞死在低矮的石頭圍牆上。拍攝組的人見怪不怪，說常有的事，因為鳥是近視眼。

有人撿走鳥的屍體，再拿高壓水槍沖去圍牆上的血迹，一道道縱橫的水流很快被深褐色的土壤吸收。化妝師拍着胸口說吓死了，很快也沒在意，指尖挑了點發蠟融開，仔細整理着高允珠的頭發。經紀人舉起手機對她不間斷地拍着照片，笑着說要多留下點珍貴的的黑發允珠啊，是吧？

閃光燈之下，高允珠眨了下眼睛。圍牆的磚石上隻剩點未開的水痕，她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可能因為昨晚沒睡好，也可能因為過濃的咖啡。

izone的新歌造型基本都确定了。沒有片約，pledis對高允珠野心滿滿，誓要做出會掀起巨大話題度的發色。先脫色再染發，她在美容室坐了五個小時，看頭發一點點變成了漂亮的淡粉色。

“哎呀，這真的是。”美容院的室長拍着手，表情很感動：“世界上有允珠這樣的孩子，每次想到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第一次做這麼淺的發色，鏡子裡的自己很陌生。拍照，無時無刻不對着自己的鏡頭，熟練地露出微笑。Kakao的提示音響起——密集地、反複地響起，發生了什麼？“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重合的音軌，驚訝的反問和女主播平直的叙述重疊：“雪莉被發現在家中離世——”

造型師拿直闆夾的手抖了下，差點燙到高允珠，慌忙道着歉。高允珠看着那淡粉色，問楊hana是真的嗎？

楊hana去打電話，過了一會輕聲告訴她是真的。淡粉色很漂亮，那前輩也染過這樣的顔色。深吸了一口氣，指甲陷進椅子扶手裡，起身沖去洗手間。甚至沒來得及鎖上隔間的門，嘔吐，沒吃什麼東西，透明的胃液，淡黃色的膽汁。苦澀的味道，飄在眼前的粉色發絲突然像是被沖淡的血的顔色。

“染回深色吧。“

是需要會議的。愛豆沒有造型自主權，開了無數個會才決定的顔色。但楊hana輕易點頭，遞過來個色闆。淡粉色發絲被覆蓋上新的顔色，楊hana告訴高允珠晚上的電台錄制暫時取消了。

“沒有工作的話，請送我去一個地方吧。”

楊hana什麼也沒問。保密性還不錯的公寓，知道大樓的門禁密碼，但還是第一次來。高允珠敲了幾下門，開門的是裴珠泫，看到是她也毫不意外，互相點了點頭。

側身讓高允珠進來，裴珠泫還給意外來訪的妹妹找了雙拖鞋：“藝林在房間。”

金藝林蜷縮在被子裡，聽見開門的聲音擡頭看過去，語氣困惑：“允珠。你怎麼來了？”

“我想見歐尼。”

“這很奇怪。因為我剛好也想見你。”

高允珠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膝蓋陷進柔軟的床墊裡，随後像尾魚一樣滑進金藝林敞開的被子裡，陷入溫熱的、松散的擁抱。誰都沒有再說話。安靜了很久。金藝林說想去旅行。

“去哪裡？”

“随便。溫暖的地方，有大海。隻有你和我，沒有其他人認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