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月伸着手,看見謝靈津面上風雲變幻,覺得有意思。
她自顧自說:“我将鎮妖林的一些靈息注入其中,若是再遇上攻擊,隻要你一直戴着,它能擋上一次。”
謝靈津動了,面色恢複正常,他啟唇輕聲說:“你為什麼要送我?”說完自己忍不住擰了擰眉,“最近你……”
最近又是同他交談,又是為他調養靈息,現在又要送護身的玉佩,若真要仔細盤算,覺得奇怪也正常。
“因為我覺得你大有可為嘛,”修月打斷他的揣測,半真半假地說,“像小謝仙君你這麼厲害的人,以後孟承平沒了,你當上玄英宗主,我多求求你,說不定就放我出來了。”
謝靈津更不信了。
他扭過頭,神色中第一次有了惱意,“你總說我大有可為——五年前也是……”
這話讓修月一頓,她經他提醒,才想起确有此事。
那日将他救下後,修月還誇了他一句“前路大道光明”。
但他卻隻成了一個外門弟子。
“诶,可别不信,而且這玉脆弱得很,”修月看他又要陷入苦悶之中,手一撂,将玉佩抛在空中,“反正送你了!”
謝靈津猛地轉過來,飛步上前,才接住了玉佩,手感冰涼細膩,足讓他愣了一瞬,才後知後覺她這贈法實在是無賴。
謝靈津吸了吸氣。
修月忽然正色道:“身子還沒有好全,不要逞強,不然大病小病累積下來,可有你要吃苦的!”
手裡攥緊玉佩,他蹙眉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去?”
“啊,之前來了兩個玄英弟子,議論聲太大,我就聽到了。”修月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
修月原先盤着腿,現在松了姿勢,一隻腳踩在地上,說完又站起身。
“小謝仙君,你該走了吧。”她提醒道。
謝靈津有些不甘心地抿抿嘴。他有很多想問的,修月也知道,她偏偏要四處打岔,讓他不上不下難受半天。
——因為很多問題,她自己也沒辦法答出來。
謝靈津拿着法器,轉身快步離開。
修月目送他離開,在他還未完全踏出第四境前,揚聲喊道:“記得戴上呀小謝仙君!”
這玉佩送他,的确是有好幾重意思的。
一是修月将那玉佩作為受咒物,借此逃離鎮妖林,行蹤隐秘,也不會傷到謝靈津的身子。
二是順便護護他,畢竟看着這麼有天賦的小劍才被委屈,生出點憐惜之情也是情理之中,加上壓迫方還是孟承平……于是修月單方面認為二人同仇敵忾。
她說完,飛快回到洞穴之中。
自身靈力受限,但這玄英劍宗,建在将青山上,靈息本就豐富。她手指勾挑,宛如月神織衣,牽動絲絲縷縷的靈息,在洞穴之中慢慢構建起一道法陣。
而另一邊,謝靈津帶着法器,出了鎮妖林,鎮妖林法陣設在山腰,一旁斷崖處還落着轟鳴的瀑布。
本有陣門可直達玄英大殿,他卻喜歡一個人走這山腰到山頂的路。
其實不急的,他取法器很熟練,速度很快,還可以在鎮妖林第四境再待一會兒,隻是他不知道該同修月說什麼了。
手裡的玉佩越來越燙手,他平白得了一枚玉佩,總覺得無措。
山路石階蜿蜒,走得并不輕松,其間還雜植奇花異草,甚至到處是從山壁中破土而出的樹根。
四處雲霧氤氲,他在踏上最後一級石階前,将玉佩系在腰間。
然後拾步而上。
一軸畫卷由此展開。
石階與石闆平路相接,延展到北邊的視線盡頭,那裡還聳起山峰,山峰之上建有叢叢木屋,是外門弟子的居處。
在這石路中間分出兩條,向西可抵達思天壇,向東則是玄英正殿。
石階旁隆起的另一山峰,則是建有内門弟子的藏劍閣與靜觀樓。
謝靈津跑去與等在玄英大殿前的其他弟子集合,把法器給了領頭的顧師姐。
統共二十,内外門各占一半,站在顧師姐後側的少年擡眼看着謝靈津,朝他一笑。
腰間的紅光靈劍在宗門乃至當代劍修中都獨一無二,将他的身份展露出來,這是内門弟子韓飛,同屆試煉會的第二名。
而第一名的謝靈津點了點頭,自覺地排到後面去。
等到一衆人啟程,韓飛往後退,自然地與他并行,說:“靈津,我還是第一次去竹笑台!”
他倆在入門時結識,還算相投,隻是在試煉會後身處南北兩峰,内門弟子常日修習,外門弟子事務雜多,不常見面,好在彼此還算親近。
謝靈津淡淡一笑,說:“我也是。”
韓飛視線落他腰上,問:“你剛走上來我就想問了,你多久得了個玉佩?這玉料看起來可不便宜。”
“攢了些錢,前些日子下山買的。”他糊弄過去了,也不多說。
韓飛倒也不在意,又同他聊了些日常小事,随後話語一轉,說:“話說,竹笑台那邊的岑相竹,你有聽過她的名字嗎?”
“聽過,”謝靈津一聽這,精神都提振不少,“是竹笑的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