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月說教他,就是真的教他,學會感受靈息後,修月就先教了隔音咒,他悟性極高,半個時辰就掌握了。
夕陽時分,修月和謝靈津才歇下來。
甫一靜心,周遭的竹色便又顯眼起來。
修月坐在巨石上,問道:“你會吹竹葉嗎?”說罷,從石面的凹槽處拿起一片竹葉,拇指撫掉塵土。
謝靈津搖搖頭,“沒有吹過。”
她把竹葉貼着嘴唇,聚精會神地盯着葉子,用力一吹:“噗——!”
宛若屁聲驚響,還帶着一串尾音,二人沉默一瞬,忍不住,都笑了。
笑還未盡,不遠處忽地傳來一聲脆亮清圓的鳴響。
這倒是技法熟練的吹葉聲響了,修月止了笑,跳下巨石道:“是竹笑的人吧,今晨還看見有人往竹林裡去了。”
她擡步就往那兒去,謝靈津急忙攔住她,說:“你不能暴露。”
隐身術消耗的靈力太多,修月打算再調養幾日後試試。現下……
修月側臉想了想,說:“就當我是四處遊曆的修習者好了,迷了路,碰巧遇見你,路上聽見那響動,便好奇趕去。相當完美。”
謝靈津聽了,一時無言,在修月灼熱的目光下還是點頭,“就這麼說吧……”
于是抄小徑循聲而去,更多的聲響也傳來,交談聲、鑽木聲交雜在一起,修月許久沒直面過玄英以外的人,愈發興奮。
走着,她動鼻一嗅,眼睛更亮了幾分,“酒。有酒味。”
“是啊,我們在做竹釀。”
身後猛地有人說話,随後那人走了過來,兩隻手拿着幾把鑽子。
修月看着來者,頓了頓。
而謝靈津認出是先前接待的周培師姐,連忙行禮,起身後語速飛快道:“這是遊曆四方的一位靈修,她在竹林裡迷了路,我就帶她來了,希望沒有打攪師姐。”
周培看着修月,笑意不減,說:“無妨,玉帶竹海的确很大,常常有人迷路。在下周培,幸識。”
修月幾不可察地一頓,便說:“幸識,在下蘅澤。”
謝靈津:?
周培說:“蘅澤姑娘和謝師弟,要去看看竹釀嗎?”
謝靈津還在驚訝周培記得自己的名字,修月已答:“能一睹竹笑當地的特色,那再好不過了。”
周培帶着二人下了一道坡。
十幾道翠影出現在視線中,蹲在竹身前盯着什麼,時不時開口大笑。見周培下來,有八人過來,一人領了一把鑽子,沖修月和謝靈津笑笑,便迫不及待地跑回去。
修月也小跑過去,站在五個人圍在一起的竹笑弟子後面,恰好有人已經在幾個竹節上鑽開了口,他們圍着等人把酒給啟封。
周培走入圈圍中,在他們的目睹下打開了一壇酒,醇香的酒味就更濃了些,五個弟子忍不住發出哇哇的大叫,引得其他組隊鑽孔的人也跟着過來。
“師姐,好香啊——”
“香也不能喝,你們幾個小屁孩,”周培拿了一竹筒,往裡倒了酒,手一伸,遞向了修月,“但客人可以嘗嘗。”
修月感激涕零,心懷大慰,沒人懂得她被關了幾百年,有多麼想沾一沾酒。今日與周培萍水相逢,她就如此體貼,實在是好人!
心裡狂誇了周培一頓,修月接住竹筒,喝了一口道:“好酒。”
周培臉上頗有些得意之色,說:“是我老家那邊釀的。”她又轉目看着一直很安靜的謝靈津,說:“謝師弟雖是客人,但還小,我就不給你了。”
謝靈津對酒本來也沒有什麼念想,聞言隻是點頭,修月卻偷偷遞到他嘴邊,悄聲說:“嘗嘗?”
修月也知道人族的少小者是不怎麼沾酒的,但也有些長輩會給他們用筷子沾點,容他們抿抿嘗味,便也想展現差不多的好意,給他淺淺喝一口。
而另一邊,周培用漏鬥和細管,将酒給注進了一節竹身裡,手穩神聚,一滴也沒有漏出來。
修月被吸引了目光,想着下一步操作,周培從懷裡又摸出來一把晶石塊,将其捶進孔洞裡。
手上忽然一重。
下一瞬,重量消失了,身旁的人卻傳來一聲嗆咳,修月一轉頭,就看見謝靈津滿臉通紅,捂着嘴,身子狂顫,把咳嗽都壓成了悶聲。
周培把晶綠泥抹在孔洞處封固,一轉身,就看見最後面站着的修月和謝靈津,前者憋笑,後者捂着臉。
她瞬間就懂了,輕輕一笑,把位子讓開,讓師弟師妹們學着把另外兩個打孔的竹節也灌好封好。自己站在旁邊守着。
等兩人緩和好,修月又走到周培旁,裝若不經意道:“話說,在下遊曆四方,曾聽到一些傳說。”
周培從容地看着修月,等她下一句話——“聽說這玉帶竹海有個鎮息妖靈,周培姑娘可知道此事?”
“并不知道,”周培毫不意外,似乎是習慣了外來人的問詢,“傳說終究是傳說,更何況……當下這個世代,三界自顧不暇,怎麼會有妖來守護人界地域的道理呢?”
得到回複,修月“唔”了一聲,笑道:“是了。”
“更何況……”周培似乎還要說什麼,卻又不說了。
修月一眼就明白她想說,直截了當道:“更何況真有妖靈,又怎會有那屠村的事情發生?”
周培被她補全了話,深深地看了修月一眼,臉上的笑似乎淡了,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就說:“此地民風淳樸熱情,蘅澤姑娘若還要再在這兒多留幾日,可以去鎮上看看,還有那玉帶河,夜裡的景色很漂亮。隻是可惜竹笑弟子們最近繁忙,不能好好招待了。”
聽到她這話,恰恰走過的小弟子折返到他們面前,應和道:“最近真的太忙了!少主帶着人追了好幾日,我們輪着跟少主,留在台裡的也要買菜做菜打掃巡邏……竹釀本來是春分就要做的,硬生生被拖到現在,唉。”
謝靈津聞言,猶豫了一下,說:“我可以幫忙買菜打掃。”
修月挑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