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骦少主!”
那群人終于跑到了,修月的腳從賊人身上挪開,幾個人急忙感謝,修月點頭,目光卻沒有從紅衣女子的身上移開。
女子淡漠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即便身着紅衣,也暖不了一分她的神色。她輕巧躍下來,語氣平淡:“剩下幾個都在院子裡躺着。”
書院弟子:“多、多謝楚少主。”
女子的目光落在那唯一沒被她箭中傷的賊人身上,停了一瞬,“平日裡讀書,還是多學些體術吧。”
這話顯然是對那幾個弟子說的。
而後她移眸,看向修月,淡漠的神色才松動一些,她說:“多謝姑娘。”
修月擺擺手,“舉手之勞。”
幾個人互相行了禮。
修月無意探索其中原由,幾個書院學子絮絮讨論起來,眼瞧着聊的是些内部的事。
其中一人說:“明骦少主,院長請你今晚留宿。”
“不必了,我有其他要事。”
都聊到夜宿,自然是暮色四合,燈火初現了。修月離開,中間又拉着幾個人問路,才拐進璇機的鬧市。
夜市的熱鬧不比白天差。
剛剛耗了些靈息,修月路過好些商攤,展賣的吃食香氣怡人,聞得她有些饞,但她确實沒錢。
雖然她能借着靈息造些□□,隻不過商攤都是些自力更生的百姓,也沒必要。
她尋思着,謝靈津也該回去了,要不早些回去,吓他一吓,再來一番故人叙舊、噓寒問暖,借以消遣夜晚。
但,她先前出來得急,并沒有記路。
……
楚雪、楚雨“掃蕩”一圈回來,又說又笑地往書院裡走,就見着院裡齊齊擺着十幾具人體,笑語都給咽了回去。
楚雨到楚明骦面前,說:“少主,東西都購置好了。”
楚明骦點頭。
楚雪也湊過去,說:“少主,他們又派人來搗亂?”
“嗯,”楚明骦說,“都處理好了,我們走吧。”
楚雪一頓,說:“不等溫少爺嗎?”
聽到這名字,楚明骦說:“一天沒見他人影了,還等個……”
話音剛落,就聽一道笑盈盈的話傳來:“我錯了,我來向明骦求饒。”
楚明骦豁然轉身,就看見一襲白衣黑紋的玉冠男子,噙着笑看她,她剛要發作,忽然看見他旁邊的人,翠青俠衣,眼神疏離,看見她點了點頭,“楚少主。”
楚明骦斂了表情,點頭:“小謝兄弟。”
溫景玉這才解釋道:“靈津他們今日在璇機落腳,我想着不能冷待了,便陪了一會兒客。”
楚明骦看着他額上的薄汗,說:“又去比劍了吧?”
溫景玉笑意慢慢,“果然逃不過你眼睛。”
淺談幾句,幾個人把注意力放在橫陳在院内的亂賊中,被施了定身術,他們動彈不得。
溫景玉說:“我已命人來押送他們,不過,這都是些小喽啰的,再審問也問不出什麼,不如直接殺了。”
謝靈津的視線順着這些人的身上走了一圈,忽然定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其他十一人腹部均有箭傷,唯他全須全尾。
“今日有位姑娘出手幫忙,将這人制服。”楚明骦察覺他的視線,便解釋道。
謝靈津颔首,又觀察半晌,他告辭道:“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
楚明骦:“攀雲再會。”
溫景玉:“好,靈津,再會。”說完,又回頭看着楚明骦,問:“你今日又來買弓?”
“嗯。”
“這些天,璇機的人都在說,‘明淵的少主跑來進貨,一天買空一家’……”
“……你不準笑。”
“哈哈哈哈哈……好,好,我不笑了。”
兩人交談的聲音漸遠,謝靈津朝着客棧的方向走,穿行在夜市街頭。下午才到的璇機,還未歇腳,便被溫景玉叫出來,兩個人在劍場比試至今,所以他還沒逛過璇機的街道。
身上浮起的汗液在徐徐而起的夜風下透着涼意,燈盞疊起,臉上光影交織。
這麼多年,謝靈津已習慣斂納情緒,面上跳動的光影都比他的神采生動。
童稚嬉鬧,戀人相依,家人交談,他在裡面卻失了興趣,起落的步子就這麼突兀地停下來,他想,也該回去了。
“浮雲流水,聚散難料——”
他聞言側目,看到路旁的攤子,攤主仰身坐在小凳上,歪嘴細細品着酒,腳邊擺着一面小鼓,時不時拿起鼓槌敲一下,沉浸在自娛自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