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睛一看,甚至還有朝着前方跪拜的信徒。
“每日能進攀雲的人很少。”謝靈津解釋道。
修月納悶道:“這也能叫國都?”
在她看來,國都也該是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而不是這樣冷清聖潔,來人不敢高聲語。
遠遠地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鐘聲,緩慢悠遠,讓人不知覺地想到枯葉墜落的瞬間。
修月朝外又探了些,目光越過千萬座屋宇,看向了遠在天際聳峙的紫皇神宮。
“小謝仙君,快來看——”
話音未落,謝靈津拉着她的衣角讓她縮回來點。
靠近紫皇神宮,定有其他弟子探頭。
他确定修月不會被後面車輛裡的人發現後,也挑開另外一邊的簾子。
飛鳥驚掠翻卷,繞着神宮一圈又一圈。
他追望群鳥,不知不覺立神宮越來越近,車輛駛入黑影之中,那座巨大的神宮遮住了烈陽,更多人探頭,卻在目光觸及一刹又收回視線。
明明是擡頭仰望,卻如凝深淵。
下了車,修月照例回玉佩。
神宮前列阙三道。兩側玉階各有九十九級,而中間那道更寬,也更高,隻有九級,更像是九層玉台。
十二人在階前屏住了呼吸。
這時,在一旁跪拜的信徒起身,袖手觀立,然後露出笑,“中間這道是神階。”
韓京雀扭頭看向表情怪異的那人,“神階。”
“等巨神降臨,登上玉階,便可會見紫皇……”信徒喃喃低語,“一千年前,尊上就曾見過巨神。”
衆人聽着,不知不覺生了雞皮疙瘩,遲遲無人拾級而上。
直到最後,還是謝靈津穿過人群,踏上第一階,拾級而上。
哒,哒,哒。
一時寂靜中,隻有他清脆的腳步聲。
而後衆人也紛紛跟上。
玉階盡頭,前殿玉柱擎天,視線開闊。
默立在兩側的侍人為他們引路,一同往裡探去,遠遠一望,就看見某道漆黑的口子上候着一人。此人款款而立,一襲金紫間色裙閑蕩,宛若乘雲,可窺得鬓影钗光。
再走進一些,便可看見一雙明眸。
她是帝姬希音,亦是紫皇的聖女。當下紫皇少走動,往往是帝姬代行,故而在外,見紫衣帝姬,便如見仙帝。
在謝靈津餘光中,韓京雀的姿态忽然扭捏了起來,通紅的臉藏不了心事,同門皆無聲嘲笑起他來。
帝姬眉長斂,開口便是清醇音色:“諸位仙君,請随我來。”
而後她轉身沒入黑暗。
衆人斂色,也走入長廊之中,初初滿目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唯有腳步聲與呼吸聲交織。
“長思廊。”希音開口道。
“此道舍光去聲,是要讓來者隔絕外界聲色,體悟本心。”
但是謝靈津四下查看,倒是發現廊壁上刻有字畫。隻不過他并不能看清。
刻了畫,卻要舍光。
冥思之際,左側氣流有了微微的變化,謝靈津一怔,下意識地擡了擡左手,微挪的動作又被止住。
他觸着一截衣袖,衣料堆疊在手心,滑潤如流水,好似不緊握着,就會放任它逃開。
謝靈津的心微亂。視覺被剝奪後,觸覺、聽覺、嗅覺都靈敏許多。
下一息,衣袖離開掌心,他的肩被輕輕碰了一下,一切又歸于平靜。
長思廊也不愧為長思廊,一道人摸索半天才見光。前方光耀溢目,再踏進一步,便是豁然展開的大殿。
正中雕刻着一座巨像,通體金黃,持劍閉眸。而神像之下立着身着蒼衣之人,正仰望神像,凝神沉思。
一行人堵在門口,也不進去。
直到孟承平轉過頭來,韓京雀才飛步上前,“師尊!”
謝靈津款步走過去,也作揖道:“師尊。”
衆弟子行過禮,孟承平拍了拍韓京雀的肩,說:“一路上可好?”
“一路平安,我們昨日在璇機歇腳,”韓京雀眼睛亮亮的,報備了行程,又随孟承平的目光看了眼神像,“師尊,我以為你和紫皇仙帝一起等着呢。”
孟承平與韓京雀說話的時候,其他人是插不上話的。
謝靈津調轉視線,仔細打量着大殿,除了正西方放置這樣的巨像外,東、南方各放置了三座像,北方有兩座,想來就是建國之時,那紫皇仙君與八位首領了。
“紫皇不是誰都能見的。”孟承平告訴韓京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