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有所慮,便先回到居處,匆匆翻了一遍《九俠傳》,把神女的部分給看了,心中異樣越發強烈。
待入夜,她甩袖滅了燭火,又翻去了謝靈津的院子,他那兒還未熄燈,燭輝透過窗棂映到四周,院裡的垂絲海棠在映照下更有欲放之勢。
屋裡靜悄悄的,修月在門前停了停,還未敲門,門就自己開了。謝靈津立在門前,沉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讓開了。
修月進去了卻不坐着,等謝靈津合上門,她直接問道:“身子還好嗎?”
問的自然是下午那件事,謝靈津給楚雨輸了靈力,把自己給搞得唇白面黃。
不過現在看來,氣色倒是好了許多。修月不放心,運息要給他看一下,謝靈津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不必了。”
“是麼……”修月也不強求,畢竟謝靈津不同往日,懂得身子該怎麼照顧。
想到這,她忽然有些不自在。
她這樣大晚上來看人家,倒像是在低估他的能力。
思緒紊亂,她有了離意,手腕忽然一緊,便聽謝靈津道:“好像還是有點疼,能幫我看看麼?”
修月就幫謝靈津查看了一遍全身,倒是沒什麼大問題。二人又提了上午遇到的怪人和下午的事故,疑窦叢生。
玄英和修月來到明淵的第一日過得驚心動魄,後幾天神經緊繃,也無法安心玩樂了。
玄英、明淵弟子一道練劍,再一起去巡邏站崗,雖說沒有玩樂放松,卻也回歸了“兩兩交流”環節的本意。
修月則是借了幾本紫皇的史書和逸聞,開始鑽研起來。
綠潇提過修月曾經在人間遊曆,雖不知待了多久,但應當是與其中的人有過牽連的,她調養靈息,企圖把自己的記憶給逼出來,但毫無進展。
也是自那日起,修月心緒難平,覺得氣悶不已,倒像是經曆了夏日暴雨前的壓迫。
第五夜,下起了春夜潤雨。
雨聲微細,修月聽到了,便打開窗,瞥見那細細雨絲。夜雨斜行,她探出手,雨滴打在手心,微涼。
聽一夜雨也不錯,她倚在窗前,曲臂搭在窗棂,半張臉埋在臂彎間。
蓦然之間,一聲低雷傳至耳畔。
修月一個激靈坐起身子,朝天幕望去,不見閃電,卻有連連的雷聲逼近,可這不像是從雲天裡傳來的。
她頓覺體内靈息阻滞,起身去床榻打坐運息。運轉一會兒,并未有效。
修月臭着臉思考,想到那響逾雷電的瀑布,起身疾步走出院子、再出了春色滿,徑直飛身趕向瀑布。
逼近了,耳邊的雷聲的确被瀑布轟鳴給蓋住了。
春雨與瀑布崩落的水珠交織在一起,齊齊砸在身上,修月漸漸濕了衣裙,她吐息一陣,仍不覺通暢。
她定在原地,滞了一瞬。
——長袖一卷,她疾疾出掌,刹那間,地上已墜下一坨如爛泥般扭曲的物什,身體被修月靈息所化的刃給刺穿,吱吱尖叫。
而在出掌之時,背後響起烈烈風聲,修月身形猛閃,讓了那急掠而來的銳物,落足前調轉身子,又是幾刃,朝着幾個方向的圍攻射出。
地上又是啪、啪、啪落下幾團。
銀光疾升,一面屏障将撲來的東西齊齊擋住,也照亮了身周的環境——她已經被這些玩意包圍了。
百餘根絲線靈息自身體探起,便快如閃電般割向衆物。
纏鬥之時,春色滿方向也亮起金光,奄忽間劍嘯而出,一道金影急掠而來,曳動塵空,光漪沿路泛起。
金光與修月這裡的銀光彙合之時,謝靈津已近至修月身側。
而春色滿那一邊,一道紅幕自春色滿地面騰升,瞬間被黑色斑點占滿,它們紛紛被擋在春色滿與瀑布之間。
“楚明骦已醒,去做了安排,玄英其他人馬上也會趕到,”謝靈津迅速地把事情交代,揮劍斬落偷襲者,轉頭問她,“沒事吧?”
“沒事,”修月又起幾百根靈息絲線,将擊殺範圍擴大,“你醒着?來得正是時候。”
“雷聲太吵。”謝靈津短促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