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姜國維的話,姜争向來能信一半就不錯了。雖然他回到了家,但是姜争的心裡卻總覺得惴惴不安。一次早自習下課,姜争去到了“秘密基地”找紀繁。
“紀繁,你說,我爸他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人都回來了,還能瞞着你什麼?”
姜争眨了眨眼,流露出了不安的神态,“可我總覺得不安心,像有事發生似的。”見紀繁不說話,她推了推他,“不然,你幫我問問?”
紀繁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就拒絕了。
“不問。”
姜争不相信紀繁能夠真的拒絕她,她整個人身體一側,身段放低語氣放軟地說:“你知道的,我也沒有什麼人可以信任,難道你也不管我了嗎?”
紀繁聽後直覺得身心舒暢,剛剛說不問也隻是為了逗逗姜争,想看看她着急的樣子,原本以為她就是個硬碰硬的性格,沒想到經過了這段時間的事情,倒也變得能屈能伸了。
“你......”紀繁看着面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姜争,别說她這個樣子還真具迷惑性,可他還是抱着戲谑的語氣問了下,“不介意我和條子哥走的近了?”
姜争聽到這個名字,心下便覺厭惡不已,但面上卻不顯,她搖了搖頭說,“我不想别的,隻要有消息,你幫我探聽到就好。”管他是誰,姜争隻想确認自己的安全。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了?”
姜争一臉疑惑。
“我的早飯呢?晚飯呢?你答應我的,忘到哪裡去了?”紀繁用指頭狠狠的彈了姜争一下,她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手勁也太大了吧!
姜争覺得他這一彈,是絲毫不顧及往日的情誼,“這幾天都見不到你人,誰知道你去了哪鬼混,吃香的喝辣的,哪裡還記得我帶的那幾兩飯?”
紀繁笑她終于說出了實話,她還是介意的,于是他神情一肅,正經的說:“我和條子哥的認識純屬是巧合,他總是來我們店吃東西但是卻總是大呼小叫的,也隻有我能服務好他,一來二去的就熟了,相處下來才發現,其實他對朋友不錯,因為我年紀小,所以對我就更加照顧。他要是叫我我不能不去,也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而且,得罪了他還能在店裡找到我,我不想丢了工作。”
紀繁覺得他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的,他知道姜争打心眼裡瞧不起那些人,不管這話說出去她能不能理解,畢竟他也是有苦衷的。
“好吧,我了解了,不過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一你不能騙我,二你不要沾染上那些壞習慣。你現在抽煙嗎?”
“不抽。”紀繁答的斬釘截鐵。
紀繁點燃了打火機,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他湊上前去給一條點燃了一隻的香煙,随後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瞬間就和炭火的煙就融為了一體,在火兒旺燒烤店裡,一條一衆人早已喝的面酣耳熱,正是紀繁問話的好時機。
“哥,今天又有空來啦?”紀繁斟滿酒和一條碰了一杯,酒下了肚,一條便開始對着紀繁侃侃而談起來,說着最近開心的糟心的事情。
紀繁順着一條的話應和着,他想找個切入點去問話,于是他循循善誘道:“條子哥,幹這行應該見了不少人吧?都是什麼人借錢呢?”
“什麼人借錢?”一條拍了拍紀繁的胸脯,笑道:“小兄弟,錢這個東西,隻要是人都缺,不管有錢的沒錢的,這個道理還不懂嗎?”
紀繁像是大開眼界似的:“有錢人還借?”說罷,他指了指遠方的小區說:“住在渾河郡裡的人還能缺錢嗎?”
一條看着紀繁天真的樣子,便決定給他上上課:“前段時間,就在渾河郡,你小飛哥帶着我們把一戶人家砸了。”
看着紀繁震驚的樣子,一條覺得自己威風極了,他詳細的描述了一遍當天的過程,還補充道:“那戶人家,聽說之前還是個老闆,開了個廠日子過的老滋潤了,誰知道怎麼就染上賭博了,好像是搞得妻離子散的,當時進去他家,裡面的裝修一看就老貴了,砸了我還怪心疼的......”
這麼看來,姜争的生活和他還确實不一樣,他想到了姜争有意無意散發出的傲氣,她本來就該是天之驕女,不過是時運不濟,而他呢?從頭到尾就是一隻落水狗。他想到了和姜争的相遇,一方面覺得惋惜,另一方面卻是覺得慶幸。
“那那家應該還是有點家底吧,錢還上還不是輕輕松松的?”
一條搖搖頭,“不清楚,小飛哥沒和我們說了來着,估計也是還上了。”
紀繁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太晚,便決定明天再去找姜争。
快到期末考了,學習氛圍開始變得緊張了起來。姜争悶着頭做了好一會兒的題,等擡起頭來才發現,教室裡的同學都在向走廊外跑去,姜争什麼時候都不願意湊熱鬧,但是聽見有同學說是上次的英語成績放榜了,她才醒神,也跟随着大部隊走出了教室。
到了走廊才發現,榜單外已站了好幾圈人了。姜争的心情激動又緊張,她邁着小步子挪動了半天才擠到了前面,她沒第一時間辨認榜單,而是在心裡默念祈禱,等再次擡頭的時候就看見了鐘亮的名字:全國一等獎!于是她接着開始往下尋找,有2個全國二等獎和1個全國三等獎,分别是2班的儲祺、杜新玉和5班的張佳樂。姜争遲遲沒看到自己的名字,她着急的往下看去,終于,在一番尋找過後,她看到了:姜争---全省一等獎!
她竟然和莊若涵并列!
這個成績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想當初剛進班的時候,她倒數第一,隻能看着她的背影,而如今經過她的努力,已經到了能和她并列的程度,現在什麼詞彙都難以表達她現在的心情。
正在激動之時,她發現莊若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她的旁邊,目光一對視,莊若涵先開口說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其實你别看我們是都被選去參加競賽的,就不說我了,其他同學,像鐘亮儲祺他們,都是從小就進行了英語培訓的人,英語水平早就超出了這個年齡段的學生了,你要是沒參加過課外培訓的話,有這個成績可以算是一個奇迹了,尤其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内。”
莊若涵的言語中沒有嫉妒,隻有深深的鼓勵和肯定,這倒是讓姜争不好意思了起來:“其實,應該也隻是巧合罷了,我的演講不好,全靠筆試拉分了。”
“哪有什麼巧合,不過是實力積攢了太久爆發罷了,把自己吓了一跳以為是巧合。”莊若涵笑道,“在我們開始小班培訓的時候,張老師就和我說過,你的基礎較其他同學會薄弱一些,讓我多照顧你一下,可是我一向不太關注别人的事,幫助你我還是真的無從下手,但是我還是觀察了一下,發現你是個非常有毅力的人,我覺得你到最後也不一定會比我差,所以要是沒能幫到你,隻能說你的潛力太大了。”
姜争被莊若涵逗笑了,心想她可真是一個特别的人,張老師交代她沒做到的事竟然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了,而她自己竟然一絲要怪她的心情都沒有。可能是因為經過了這段時間零星的相處,了解了她的為人吧。她隻專注自己認為重要的事,而其他她認為不重要的,她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别人的看法可改變不了她分毫。
她和莊若涵聊着,卻發現遲遲沒見鐘亮的身影,她小聲嘟囔着:“鐘亮呢?他怎麼沒來?”
莊若涵笑了,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他那個人很自信的,估計報名的時候就知道了最高獎項一定是他的。”
姜争想到鐘亮平時臭屁的樣子,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上課鈴響了,同學們都陸續回到了教室,這一節是張老師的課,因為她班裡的兩個同學都在這場競賽中拿了獎,所以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在課堂還未開始時,就向大家公布了這一喜訊,她激動地說:“這次英語競賽,咱們班表現的非常好,其中莊若涵和姜争都拿到了省級一等獎,我們為她們祝賀!”
話音一落,教室裡就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姜争内心高興不已,臉紅了起來,她和莊若涵在講台上接過了獎狀,随後張老師還給她們遞過來了一個紅包。
姜争詫異地望向張老師,望見她正和藹的笑着:“這是學校給予你們的獎勵,收着吧。”姜争握緊了紅包,連着獎狀在台上展示着,她看着台下,這是她開學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清了全班同學的面容,或羨慕或新奇或鄙夷的,姜争的目光一個個的掃過去,當看向曾毅的時候,本來他還在傻笑着,但在目光對視的瞬間,馬上就把頭扭過去了,姜争不在意,也懶得管他的。
不過這個獎金确實是一個意外之喜,她把紅包踹在了兜裡,好讓自己無論走在哪都能帶着,方便自己心情激動時能時不時的握一下。
她一整天都沉浸在收獲的喜悅裡,直到放學到了家樓下才敢小心翼翼地拆開,其實她早就知道這紅包裡的金額了,因為在學校能夠收到現金獎勵的機會不多,一下課消息便傳開了。她從同學的嘴裡了解到,全國級的獎金分别是3000、2000和1000,而她是省級一等獎800。
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數目了,她看着8張鮮紅的百元大鈔,不自覺的開始眼睛有光,嘴角上揚,心裡油然而生出一股富足的感覺。
她聚精會神的感受着金錢的刺激,全然沒有注意到站在她身後的紀繁。
他正饒有興趣地看着姜争,過了一會,便等的不耐煩了,于是他躍過去從背後迅速地搶走了紅包,舉了起來,身體站直保持不動,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姜争隻覺得背後憑空多出了一個擁抱,還未等反應過來,手裡的紅包就已經被抽走,她下意識的想回頭去搶,沒想到卻結結實實地跌進了一個男生的懷裡,她想擡起頭看清狀況,但嘴唇卻不小心挨到了那男生的喉結,并順着他硬朗的側線滑動至了臉頰。
兩個人都呆住了。
紀繁隻覺得聞到了一股溫潤的香味,柔軟的溫度滑過了他,停在了側臉。
他想控制,但卻還是微不可聞的顫了一下,飛揚的眼睛裡閃過了一陣動蕩。
待看清面前的人是紀繁後,姜争“啊”了一聲便彈開了,心髒卻還在砰砰砰地跳着。她踮起了腳尖把獎金搶了回來,直到這一刻才發現,紀繁已經比她高出半個頭了。
“大晚上在外面數錢,不走尋常路?”紀繁嘴角挂着一絲笑意,愚弄似的看着她。
“你管的着嗎?”姜争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一股被嘲弄的氣憤又湧上了心頭,“我不走尋常路?那也比你強!”
“诶。”紀繁鄭重的提示了下,“你臉怎麼這麼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