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清晨的陽光從窗棂和縫隙照了進來,暖烘烘地灑滿兩層小木樓,浮沉飛揚,四處鍍上一層金邊,溫馨舒适。
木屋被一條黃狗推開,原本窩在床榻上一黑一白兩隻貓聽見動靜一躍而起,興奮地撲向那條狗,安靜的屋内頓時被貓和狗的叫聲充斥。
很快,一狗兩貓興奮地跑遠了。
李蓮花被吵鬧聲喚醒,他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擡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方向,然後起身了。
不多時,樓上也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緊接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從樓梯下來,一襲藍袍,眼覆白綢,端正俊朗,風姿卓然,正是俞瑾。
李蓮花擡眸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澆菜,出聲詢問,“阿瑾,你待會想吃什麼?”
俞瑾曬着草藥,沒搭理他。
見狀,李蓮花一把将手中的水瓢丢到桶裡,也不澆菜了,上前積極地接過俞瑾手中裝草藥的笸籮曬到窗外的台子上,“讓我來。”
俞瑾抿抿唇,面無表情去端另一個笸籮。
“我來!”李蓮花動作極快,又将俞瑾手中的笸籮端了過去,還把另外兩個全都曬上了。
聽着耳邊的動靜,俞瑾深吸一口氣,順着記憶走到放藥箱的櫃子,準備拿藥箱打算出門看診,結果手剛碰到藥箱下一秒又被人拿走了。
“我來我來。”說着,李蓮花忙将藥箱挎在肩上。
俞瑾後槽牙都緊了,提步就往外走,手腕又被人拉住了,拉得不緊,但俞瑾扯了扯沒扯開,李蓮花用的是巧勁。
俞瑾咬牙,徹底憋不住心底那口氣了。
他真的被這人氣死了,身上的碧茶之毒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偏偏某人不聽醫囑,亂動内力,昨天和那兩隻貓一條狗玩了一天也不喝藥,夜裡咳了大半宿。
俞瑾連夜灌了幾碗藥才壓下去,現在看到人,不對,聽到這人的聲音他就生氣。
這氣急了也就沒注意到兩人的距離過近了,猛地回頭,“李蓮花,你……”到底想怎樣?
李蓮花同時開口,“我昨晚真……”不是故意的。
話還沒說完,兩人都僵住了。
李蓮花沒想到俞瑾會突然回頭,他僵硬地低頭,忍不住看向了俞瑾櫻色的唇瓣,那裡剛才不小心掃過了自己的下巴。
下巴濕潤微軟的觸覺久久不散。
莫名炙熱起來。
心髒亂了兩拍。
李蓮花猛地松開攥着俞瑾手腕的手。
下一秒,兩人默契地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兩秒。
李蓮花的視線不自覺又飄向俞瑾,此時俞瑾已經低下了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李蓮花隻能看到覆眼的白綢和挺拔的鼻梁。
不知過了多久,低頭的俞瑾淡淡吐了一句“你今日自己去看診”後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聞言,李蓮花猛地回過神來,他别過眼随後步伐匆匆出了屋子,仿佛身後有什麼東西追一樣。
待接待完一位病人後,已至正午,李蓮花的心情已然平複,他提着一挂排骨打算回家做頓飯哄哄俞瑾。
結果剛到蓮花樓就被一群人攔住了。
“你是神醫李蓮花?”
李蓮花上下打量着這群人,從衣着配飾認出風火堂的人,麻煩無疑,他不禁蹙了下眉,随後一笑否認,“不是。”
領頭的人握着雙錘,他上下掃了李蓮花一眼,回頭吩咐身後的人,“去把那個瞎子帶過來認認。”
聽到這話,李蓮花眼神冷了一瞬。
下一秒,就見俞瑾便被一人用刀壓了上來。一白一黑兩隻貓左右跟在他腳步,大黃狗也圍着俞瑾繞圈圈,寸步不離。
李蓮花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素聞蓮花樓樓主李蓮花平素與一盲眼大夫為伴。”風火堂管事冷笑,随後用刀指着俞瑾,“瞎子,這是不是李蓮……”花?
“不是。”俞瑾走到面前,剛站定就面不改色開口,“不認識。”這個李蓮花,就知道惹麻煩!
壓着俞瑾的人臉一黑,怒吼道,“你糊弄誰呢!你這就叫認了?”
“哦。”俞瑾從善如流開口,“我是瞎子。”
“你!”一把劍抵到了俞瑾脖間。
李蓮花連忙笑着打圓場,“诶诶诶,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别動刀動槍的,多危險。”
風火堂的管事見狀了然,“把劍放下。”後朝李蓮花開口了,“三個月前,是不是你在益州鐵甲門将氣絕的施家三公子施文絕救活了?”
知道事情真相的俞瑾嘴角抽了抽。嗯,從地裡挖了個裝死的人,沒有拆穿一個假裝自殺的人确實很神醫。
李蓮花扶額做深思狀,又道,“我這人吧,記性不太好,這好像可能……又不是我。”
俞瑾垂下頭,遮住了唇角的笑意。
“我要你救個人。”管事瞥他一眼,“一個死人。”說完擊了下錘,便有幾個手下推着一個棺材上前。
李蓮花往棺材内瞥了一眼,面露難色歎了口氣。他收回視線,一臉真誠地向管事提議,“大哥,街頭左拐八裡地有一家義莊,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我覺得你把這位仁兄葬了吧,來世投胎比較快。不好意思啊,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啊。”說着他走到俞瑾身旁,拉住他的手腕。
兩人剛走了兩步,就被幾把刀架住了。
俞瑾緩緩擡頭,面無表情朝向李蓮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