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就算了,”李鶴軒狡黠一笑,“兒臣已叫他入了東宮藥藏局了,包括麻藏丞亦是,他們均來自鬼市江湖,行事風格與宮中難保沖突,還是留在兒臣這裡比較方便。若是父皇有需,盡管召喚便是。”
赢帝“哈哈”一笑:“還是你詭,留在你這,就留在你這吧。我們軒兒的身子重要,比我重要得多。作為父皇,會盡一切助你,吾兒盡管放手去做。雖說父皇畏縮多年,但好在生下了你這麼個龍子,也算是對先皇有交代了。”
“你盡管去做。”赢帝再次重複,堅定地将手按在李鶴軒的肩上。
李鶴軒望着父親,有着血緣關系卻陌生的父親,在這一刻,他發現,即便他們疏而不近,可血脈始終維系了父親對他的愛。
“謝父皇。”
李鶴軒心頭湧起一股熱浪,他的生命在逐漸完整。
他有了最愛的義父、國丈大人,有了心愛的妻子、女人,如今,他其實,也是有愛他的親父的。
赢帝快速眨了眨眼,掩去眼中淚濕,有了李鶴軒,他的人生也同樣感到完整了。
至于皇後腹中的新子,他更多的是疑慮和煩憂。隐忍、争鬥多年,皆是因為袁氏一族對他的掌控。
他早已疲憊不堪,哪還有什麼驚喜。
現如今的赢帝,也隻有在李鶴軒身上才能看到希望,看到李家江山的未來。
他并不希望有新的皇子在袁氏的操縱下再加入這場皇位之争,擾亂當下好不容易天平朝李鶴軒傾斜的局面。
他要精心替李鶴軒鋪路,他才不希望皇後再誕下皇子。
赢帝頒下诏令,加強東宮護衛,保證太子儲君安全。同時亦是名正言順地給李鶴軒增兵。
史上曆來天子均忌憚太子擁兵,可羸弱的赢帝卻知道自己無能,能保住江山完全靠的是袁氏。
兵權都在右相袁豎的手裡。
好在齊國淮回來了,他的太子回來了,他打算将這一切都提前交給太子,潛移默化地扶助太子上位。
“父皇累了,萬裡江山遲早要交予吾兒。”
李鶴軒聽到赢帝給他交底,心中感慨萬分,方才感受到的是父愛,如今,卻是千金重鼎的社稷責任。
“父皇莫要說這些,父皇身體萬年,兒臣隻想替父皇分憂,并不在乎是否早日……”
李鶴軒垂眸片刻,又道:“兒臣隻想過平常安穩日子,隻想與太子妃平平安安,康康健健,有時候做一些事情,看似是反抗、出擊,實則隻是為保護自己的親人。難得父皇體諒兒臣,兒臣隻願父皇萬年康健。”
赢帝摸摸李鶴軒的頭,看着他欣慰點頭。
這一日,父子二人交心,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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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隐已許久未至長青寺看望慧初法師,及前八皇子慧可法師。慧可法師幼時出家,而今正值壯年。
徐世隐曾在長青寺隐居三年,作為長青寺的常年香客,與慧可法師交好。
“徐大夫有許久未來看望貧僧了。”慧可法師盤腿坐于席上。
徐世隐欠身合十,回道:“是微臣的錯,微臣近日因皇上賜婚,有諸多事項需要打理,微臣并未遺忘法師,微臣一直謹記法師使命。”
“那就好。”
慧可法師微微擡眸,看着徐世隐道:“聽聞皇後娘娘有孕了?”
徐世隐心頭一震,答道:“微臣此次前來,正是想向法師彙報此事。是,皇後娘娘……再次有孕了。”
慧可法師凝目許久,道:“那齊王的事……”
“法師請放心,并未有異。如今宮中,太子李鶴軒亦染毒在身,正在東宮修養,具體情況暫且未知,東宮戒備森嚴,微臣正在打探。”
“又是你的手筆吧?是否太過着急了?”
李鶴軒歸來未多久,以慧可法師的意思,先按兵不動,等齊王的風波過去了再做打算。
最主要的,還是想先看看李鶴軒的來路,讓這位歸來的野太子與皇後先鬥上一鬥,最後再坐收漁翁之利。
可徐世隐卻未得他的令,便擅自對太子下手了。這讓慧可法師很是不滿。徐世隐又許久未現身,慧可法師亦不便出寺。
今日相見,法師自然面色不佳。
更讓法師感到威脅的,是皇後娘娘竟然時隔多年,再次懷孕了。不論真假,他都懷疑,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人的手筆。
徐世隐,暗處行走,手眼通天。連太子都敢殺的人,又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徐世隐與他籌謀多年,現如今這迹象,難道是要倒戈了嗎?
徐世隐卻冷色回道:“是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