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的父親添亂，将罪責推卸得一幹二淨，對待他的陣營兩面三刀，搖擺不定？

黑暗公爵那時對他表現出的耐心足以讓阿布拉克薩斯死得其所。托馬斯與阿布拉克薩斯一起将他帶大，在阿布爸爸死後教給他一個純血世家繼承人的本領，讓他學會視為巫師禁忌的黑魔法自保，甚至在食死徒組織中給他留下了絕無僅有的地位。

托馬斯·斯萊特林将他當成了他的不能相認的孩子，在暗地裡給他一個父親的關懷。就連那時他和西弗勒斯因為一個格蘭芬多而瀕臨決裂時，托馬斯也對他表現出了一個父親的諄諄教導。

他做過什麼？

他埋怨着托馬斯記憶的劇變，驚懼托馬斯性格中的陌生暴虐，卻從不去改變什麼。沒能幫助托馬斯。就當他在托馬斯愈加年輕的容顔上快要意識到了什麼，準備為他做些什麼的時候，托馬斯已經在鄧布利多預謀已久的預言下死了一次。

他一向自喻為聰明過人，天賦卓絕，是神聖二十八世家最為冠華絕頂的巫師翹楚、精英，可在他父親的事情上永遠就像一個長着巨怪腦袋的又愚笨到連巨怪不可及的蠢貨！

他不能解決托馬斯的困局，反而搭上了他的小龍。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深深的無奈，無力回天的感覺像荊棘一般纏繞着他的靈魂，密不透風，血肉橫飛。

就像那個遙遠的時間裡，對于阿布拉克薩斯來說，多年以前的夏季暴雨是他避免孤獨的開始一樣，真相也會酣暢淋漓地呈現在他的孩子面前，不論盧修斯是不是成長到可以承受接受的地步，所有隐瞞的事情就那樣無所顧忌地讓他看到。鑽心剜骨的疼痛隻能讓他的無力感更加根深蒂固。

托馬斯的死亡近在咫尺，因為在這個時間内，托馬斯将一切賭注都寄存到了他那殘缺的靈魂上，他的賭局太大，大到已經将他一切可行的未來之路全部堵死。——托馬斯唯有死路一條。

而現在，盧修斯糾結的是，托馬斯踏上這條死路的推手隻能是他，而且根據當下的時局，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然而他一旦出現這些念頭時，盧修斯就如坐針氈，如同芒刺在背，就想要将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給嘔出來，那是托馬斯啊，是托馬斯啊！他無法接受托馬斯再一次的意外死亡。阿布拉克薩斯的死亡已是椎心泣血的悲傷，如果連托馬斯都——還由他親手執行，他會不會徹底瘋掉？

可已經刻不容緩了！

——

西弗勒斯将魔藥給黑暗公爵放到他吩咐的地方，就從莊園的壁爐中回到霍格沃茲的校長辦公室，分院帽見他一身塵土和倦容也瞬間了然：“先生，您又出去了？”

“是啊，有些事必須提前發生。”西弗勒斯唉起聲來。“但它早就發生着，不是嗎！”

——

真正的秘密被黑暗公爵吞噬隐藏在無盡的星空下，等待着一個完美的時機去完成它。

因為一些不能明說的過往，讓他對待盧修斯總是留有一手餘地，現在看來，這個餘地會成為Malfoy的劫難。

他不再是從前的托馬斯，即使直面那堆白骨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受。

他已經完整地改變了。放棄了某種隐秘的情感，留下的隻是殘忍嗜殺的本能。何況在他浮起的回憶裡，總有一種遺憾惋惜的感覺，凡是看到相似的事情總會讓他的腦袋出差錯，一次次不停歇，仿佛樂在其中。

回憶裡又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迹來将他的遺憾擴充放大，使他真正遺憾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是阿布拉克薩斯嗎？

他接受他對他的影響，然而那種感覺不是接受能改變的。

他總該去找到一種方式來徹查清楚，但每次都會用黑暗冷酷的借口去推延，去轉移，隻要能夠讓他心安理得的存活着。

現在，對于他的想要的情況隻有一步之遙，殺掉搗亂的敵人，他就能達到目地，等到目的達成，他才不會在乎巫師界是誰在掌控。

如若Malfoy足夠聽話，他未嘗不可讓盧修斯掌控巫師界，讓小馬爾福先生得償所願，就像在托馬斯時期的做法一樣，隻要屬下夠聽話，他可以達成他們那些不傷大雅的小願望。

這算是一種獎勵，不是嗎？

但如果Malfoy的内心産生了一些不忠誠的想法，像那個布萊克家的小孩一樣背叛他，他就會讓盧修斯知道，即使是他的孩子，他也會讓河水淹沒他的頭頂。

誰不能忤逆他。腦海中的想法和恨意鋪天蓋地，他不能明白他對Malfoy無限的寬容的源由，就像在他的記憶裡他總是疑惑對于阿布拉克薩斯擁有超越時間的懷念是因為什麼？

雖然他曾做過比這更加喪盡天良的事情，但這個孩子總歸是不一樣的。

為什麼不一樣？

盧修斯也不過是他遺留的血脈，一個私生子而已。

還是因為阿布拉克薩斯是他死掉的情人？

那時的托馬斯一直口是心非，颠倒黑白，即使滿心在乎，也會在說着傷人的話。他在這個時候依舊不明白他不在乎的是那些虛情假意的巫師，而不是一直以來對他全心全意的阿布拉克薩斯。

黑暗公爵的過往清楚地昭示着，但由于他的記憶會在某種情況下重啟，讓他隻會記得對他至關重要的夢想和目标，至于這些複雜的情感瑣事？頃刻就會忘掉。——忘記他曾經镌刻在靈魂上的痕迹。

黑暗公爵至始至終都不會去順着記憶的迷宮摸索下去，他有預感，這些結果呈現給他的震撼不是他所能接受的，甚至與他的理論相悖。

“不如等到我死亡的那一天，讓我徹底地記起吧！”黑巫師煩躁地想，他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苦心孤詣得到的永恒不會就這樣付之一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