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她的眼球當時被虛一爪子一分為二,可以恢複,回道能做到醫學上做不到的很多事情。
但是神彌拒絕了,她将這當做懲罰,也是對她自己的警醒。
她讓卯之花隊長幫她摘除壞死的眼球,空出來的眼眶用一隻黑色眼罩罩了起來。
臉上的傷口也沒有恢複,而是順其自然的讓它結疤脫落,最後留下一道長長的新肉色疤痕,遠遠看過去,一張臉像是被不均勻的一分為二,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現在無論是誰,對着這麼一張臉,也說不出來美了吧。
唯一一個無論如何都會誇美的人,已經不在了。
在蘇醒後第二天,京樂春水就帶來‘七番隊隊長、副隊長戰死,二番隊隊長重傷。’的消息。
見子小姐也死了。
聽到消息的神彌平靜到詭異,眼眶裡僅剩的一隻左眼也毫無波瀾起伏。
她被京樂春水攙扶着去看了見子小姐最後一眼,往日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白發沾染上洗不掉的血污,美到令人窒息的冰藍色眼眸再也不會睜開。
見子再也不會對她笑了。
與見子小姐一起舉行隊葬的是副隊長東山秀。
來送别的人有很多,其中就有桐谷紗香,彼時的她肚子已經開始顯懷,臉色卻是灰白死寂的。
神彌上前想要跟她打聲招呼,卻被她轉過臉避開。
應該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吧,神彌讪讪的放下右手。
也是,明明有她在,死的卻獨獨是東山秀。
她再也不會原諒我了吧,神彌想。
她再也不會有機會原諒神彌了。
幾個月後傳來消息,桐谷紗香生下一名女嬰後,瞞着所有人,毅然決然的去了流魂街,順着流竄過來的虛打開的黑腔,去了虛圈。
二番隊隊長因為傷勢過重,已經無力擔負二番隊隊務,退役了,因為後繼無人,二番隊的隊長位置與七番隊一樣暫時空缺了下來。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八番隊,京樂春水難得正色。
神彌點點頭,臉上的疤痕如蜈蚣般,在她說話的時候不停扭曲着。
“等抓到車谷善哉我就回一番隊。”
京樂春水長歎一聲:“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申請七番隊或二番隊隊長,見子……走了,你就要一蹶不振嗎?”
“……”神彌張了張嘴,話到嘴邊被咽了下去,隻輕輕吐出來兩個字:“抱歉。”
京樂春水噎了一下,捏着酒杯的手緊了緊:“不,該說抱歉的是我,我說話太重了,抱歉,決定好了就由你去吧,我不阻止你,也不知道山老爺子那邊能不能同意。”
毫不意外,山本元柳齋拒絕了神彌的調任申請,在眼下缺人的情況下,他也不允許神彌再躲起來。
神彌就這麼在八番隊待了下去,但任何一個人見到她,都隻會覺得她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對此感觸最大的就是京樂春水和浮竹十四郎,見子死前,他們四人關系是最要好的。
見子死後,他們也傷心難過過一段時間,但也很快就走出來了,最沒辦法走出來的,隻有神彌。
數月後某一天,神彌消失不見了。
遲遲等不來上面下達追捕車谷善哉的命令後,她獨自一人趁着夜色,通過穿界門去了現世。
第一個發現她不見的是京樂春水,大緻能猜到她去做什麼了的京樂春水替神彌掩護了幾日後,便被山本元柳齋發現了,當即下令讓京樂春水前往現世将她帶回來。
“說實話,她能忍這幾個月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臨走前,京樂春水嘴角有些苦澀,朋友出事,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在京樂春水去了現世後,約莫又過了兩個月,她被帶回來了。
迎接她們的不僅有朽木銀鈴,還有中央四十六室的人。
抓捕她的理由是不服從命令,擅自打開穿界門前往現世。
瀞靈庭的動向瞞不過中央四十六室,神彌在動身前就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回來後,她一言不發的跟着四十六室派來的人走了。
經過朽木銀鈴身邊的時候,他問了一句:“那家夥死了嗎?”
神彌不言不語,反而是京樂春水替她回答:“死了。”
朽木銀鈴點點頭,沒有再問。
被關在牢裡等待宣判的時候,朽木銀鈴又來看了一眼,難得心軟托族裡在四十六室的人脈替她寬恕罪行,盡管神彌從來沒有承認過,他也一直将神彌當做自己的徒弟。
對于一輩子都循規蹈矩的朽木銀鈴來說,會為了神彌說情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站在審判台上的神彌一言不發,毫不在意上面争吵漫天,面容平靜到仿佛世上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最後的判決下來了——關押在蛆蟲之巢最底層300年。
不算很短,剛好能讓她好好靜靜心,也足夠沖淡摯友死亡帶來的傷痛和沖擊。
被轉移到蛆蟲之巢之前,東山家的人抱着東山秀和紗香的女兒來看了神彌。
對外界毫無反應的神彌在嬰兒的啼哭下終于有了些許表情,她轉動幹澀的眼珠看向嬰兒,沙啞着聲音說了一句話。
“清……東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