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你在地牢裡無聊,自己懷的呢?”李無錯異想天開地說,“雖然極其少見,但這世上也不是沒有男生子的先例啊,生子丹這玩意兒雖然是禁藥,但也不是沒處去弄。”
“有病?”簡直不堪入耳,裴憐塵快要聽不下去了。
“其實玉京還一直有個傳言。”李無錯神經兮兮地往前傾了傾。
裴憐塵心裡忽然閃過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正要捂住耳朵,被李無錯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把摁在了桌上。
“他們說陛下······啊不對,現在是先帝了,和裴太後唯一的兒子,隻活到兩歲便夭折的大皇子,是你生的。”
“如果你的腦子壞了。”裴憐塵忍住想揍人的沖動,“你就相信。”這世上的謠言真的是莫名其妙,他和趙暄這樣的深仇大恨,居然還能被謠傳出這麼離奇的事。看來蘇妙妙選自己當擋箭牌也是有原因的,自己身上的謠言已經夠離譜了,再添一個念念不忘的師妹,也挺合情合理。
李無錯盯着裴憐塵的眼睛說:“我當然不相信,但是裴岚為後時肯定沒有過身孕,摘星閣的人根本沒有看到過預示皇子降生的星象。”
“那你同我說這個就是為了取笑我?”
李無錯搖了搖頭:“我知道這世上有一種秘術,可以用一片殘魂,捏成一個似人非人的東西,以靈力灌注,天長日久,便可成人。所以我找了個機會,把那個小東西偷偷殺了,你猜怎麼着?”
“你犯完病了再喊我。”裴憐塵放下酒杯就要起身。
“哎哎哎别走啊!停停停我犯完病了!”李無錯連忙喊他,“你這人真是的,坐好坐好,說正事了。”
裴憐塵重新坐好,李無錯又笑起來,“裡頭真的有你一片殘魂。自毀金丹之後的那段時間,你是不是什麼都不記得?因為你失了一魂。”
裴憐塵一愣,他的确完全不記得那段時間的事了,他隻記得自己自毀金丹昏了過去,勉強醒來之後想要魚死網破,卻根本無力相搏,渾渾噩噩被關入地牢之中,原來其中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年,自己被剝去了一魂,恍惚間隻以為是隔日。
“那兩年,我究竟怎麼······”
李無錯打斷他,“你就謝謝我吧,要不是我,等那小東西真的長成人了,那一魂回不來了,你就一輩子是個大傻子,說不定嘴歪眼斜流口水見人就隻會喊阿爸,就裴岚那傻乎乎的小丫頭一直還感謝他呢。”李無錯缺德地笑出聲,“我是不知道那小子怎麼诳她的,反正她總覺得那小子折騰這些禁術是為了救你,其實他丫的就不是個好東西,沒搞得你魂飛魄散真的算你命大。不過他對裴岚倒是挺好,居然放裴岚出宮去了,我都懷疑裴岚才是他親妹妹呢。”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舊事,我不是來聽你說這個的。”裴憐塵說,“你到底還說不說正事?”
“不行,你都不謝謝我。”李無錯不滿意了。“我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
“······好吧,多謝你。”裴憐塵說。李無錯這人雖然總是犯病,神經兮兮的,但要緊事上,倒還真有幾分靠譜。裴憐塵試着去回憶那空缺的兩年,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一丁點東西,不禁有些後怕,若不是有李無錯,自己可能真的就此癡傻了,像失了魂的沈硯書一樣,任人欺辱不敢還手。
“多謝你,無錯。”裴憐塵又說了一遍。
“哎——舒坦了。”李無錯終于滿意了,“不枉我這幾十年對你一往情深啊。”
“噗——”裴憐塵剛喝了一口酒想壓壓驚,又一口噴了出來。
李無錯無辜地抹了把臉。
“你說什麼?”裴憐塵以為自己聽錯了。
“嗐。”李無錯撓撓鼻尖,說,“幾十年前我家裡人總催我快點找個道侶,雖然咱們修士活得久,但大部分人過了五十歲,就沒什麼找個道侶傳宗接代的意願了。然後我尋思着你都進去了,依着趙暄那個瘋勁兒,肯定不能讓你再出來了,就·······”
“就跟蘇妙妙一樣?拿我來——”
“噢,持盈女仙她也是裝的?”李無錯恍然大悟。
“我——!”裴憐塵一把捏碎了杯子,他想說我的名聲不是名聲嗎,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名聲早就一片狼藉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湧起,弱弱地問,“李有病,你們當時,到底都是怎麼傳我的。”
李無錯掏出一個卷軸:“來來來我們先看看,我之前調查過的,與易迩雅有關聯的名單——”
裴憐塵摁住他的手:“說!”
李無錯躊躇了一會兒,讪讪地說:“你會打我嗎?”
“不一定不打。”裴憐塵手下用了幾分力氣,“不說我現在就打。”
“我說我說!”李無錯覺得耳朵又開始疼了,着急忙慌地說,“就是那什麼,那兩兄弟為了争奪你反目成仇······”
裴憐塵隻覺得冤枉,他哪裡被别的男人争奪過!
“然後我們都對你念念不忘,就是,比較,禍國殃民,啊不是,傾國傾城,你懂嗎?就是那種,野史會把你寫成咱們修真界數一數二的絕色佳人那種。”李無錯下意識捂着上次被裴憐塵紮破的耳垂,嘴上卻還在犯賤,“不過你活得足夠久,現在大家已經不怎麼關注你了,大家現在都更關心易迩雅的事兒,畢竟傳聞中他也是個大美人,又給所有人都下了個詛咒,風頭早就蓋過你啦。而且你放心,清者自清,你本人長得又高脾氣又壞,依我看也就姿色平平吧,跟那勞什子傳聞壓根聯系不到一塊去。”
“我真是,謝謝你了!姿色平平是在下的榮幸!”裴憐塵忍住掀桌的沖動,把李無錯剛才掏出來的卷軸展開,不想再理他,自顧自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