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向七裡,正下方有一片水域,大小正好夠飛星舟降落。”祝青崖轉了轉琉璃鏡,裴憐塵這才發現他的琉璃鏡邊緣竟嵌着一圈細細的符文機關,這樣一轉便微微地亮了起來,不禁有些好奇:“這也是你自己做的?”
“不,這個是指揮使大人叫人着手研究的,平常不啟動時能使目視更清晰,啟動之後靈流發散出去,可以探知方圓百裡的大緻地形,雖然不夠精細,但能對上七成左右,每個地方的巡檢府都配了一套,旁人嫌戴着累贅不愛用,我眼神不太好,常年戴着倒覺得方便。”
李無錯倒是愛弄這些有意思的東西,裴憐塵暗暗想。
依照祝青崖所說的方向,果然一片不大不小的堰塘,祝青崖操縱着飛星舟的輪盤降下去,驚起了一片夾雜着魚的浪花。
“什麼東西!”
“偷魚賊!”
“抓住他們!”
私下裡響起一聲聲高喝,裴憐塵跳下飛星舟,将它收入須彌芥子,轉身正想解釋,忽覺背後一陣勁風,原來是祝青崖,為了不掉進水裡,硬生生召喚出了許多竹枝将他擡了起來。
“讓開。”祝青崖踩着竹梢冷冷地說,“還是說你們想被紮成篩子?”
舉着耙子漁網圍過來的農戶一見頓時被唬住了。
直到辭别農戶進了城,裴憐塵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對祝青崖小聲說:“分明可以好好說,你為何要吓唬他們呢。”
“關我何事。”祝青崖不以為然,“我們是來辦正事的,不要浪費時間。”
裴憐塵一愣:“你是難道是準備——”
“自然是直接去捉拿。”說完祝青崖頓了頓,像是明白了什麼,問:“莫非你打算裝作不知的樣子去試探?”
裴憐塵讪讪地低下頭,看着手中微微晃動的紙片,說:“直接去吧。”
祝青崖卻停住了腳步:“你想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還不知那家夥是否找了靠山,貿然出手,有些風險。”
半日閑,一座不大不小的酒樓,裴憐塵和祝青崖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往大堂靠窗的位子落了座。
被柯泠施過術的紙片已經不晃了,牢牢地指着二樓的某個地方,裴憐塵死死抓着它,攏在袖中,生怕它飛過去直接打草驚蛇。
裴憐塵狀若無意地問小二道:“小夥計,我和我兄弟想去二樓雅間坐坐,能不能請上面的大人通融通融?”
店小二為難地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你是外地來的吧,今兒那上頭坐着的可是玄微莊的莊主,可不敢打擾。”
“玄微莊?”裴憐塵沉吟片刻,“是鎮守此地的修真宗門?瞧你的樣子,好像很是尊敬,想來是個極好的宗門。”
“是是,客官您有所不知。”店小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咱這塊說實話吧,不太安全,總有妖邪作祟,時不時要失蹤幾個人,全靠玄微莊找回來。”
“失蹤?”裴憐塵似乎有些害怕,“為何會失蹤啊?”
店小二壓低了聲音:“不知道,好像是有邪祟,會在半夜迷惑人出門去,唉,其實吧,就算找回來,那些人也活不長,但能回來總比不知死活地流落在外頭好。”
“這可太吓人了,我們不會也有危險吧?”裴憐塵瑟縮了一下。
“客官可别這麼想。”店小二趕緊找補道,“去城東頭的思來客棧就行,那邊是唯一沒出過事的地方。”
“行,多謝你提醒。”裴憐塵沖他笑了笑,又問:“那不知有什麼招牌好酒推薦?”
店小二被他的笑容晃了一晃眼,愣了愣神才說:“客官若是不差錢,可以試試養仙飲。”
“養仙飲?”裴憐塵仍舊笑眯眯的,“這名字聽起來倒是輕飄飄的。”
店小二耳朵紅紅地說:“因為這酒飲了會飄然欲仙,仿若行在雲上,所以叫養仙飲。掌櫃的說,這酒用了些珍貴的靈草,所以價格比旁的要貴上許多,平日裡不敢同旁人推薦的,但我看客官氣派非凡,想來舌頭也金貴,喝不得我們這兒的濁酒,才,才提了它。”
“那就來一壺吧。”裴憐塵爽快地付了銀錢,那店小二上酒的時候耳朵上的紅還沒褪下去,手忙腳亂地放了酒就跑回櫃台後面扒着,隻露出一雙眼睛時不時往這邊瞟。
祝青崖忽然張開了“界”,淡淡的竹青色光圈出現在周圍,他面上沒什麼表情道:“你剛剛對他一笑,他眼珠子就黏你身上了。”
“咳,不至于。”裴憐塵有些尴尬地往那店小二的方向瞟了一眼,那店小二看不到“界”的青光,也聽不到裡頭的人說話,隻以為自己偷看惹了客人不悅,手忙腳亂地移開了目光。
“你既然是那位大人的人,又頗有些姿色,該注意一些。”祝青崖平淡地說,好像覺得自己說的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