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瑾吊兒郎當地坐在一個大葫蘆上飄起來:“我才不管他。”
裴憐塵驚訝地看着他:“這是個什麼東西,我第一次見禦葫蘆飛的。”
“這葫蘆雖然飛不高也飛不快,但不比劍穩當舒服麼!”月如瑾伸了個懶腰,“你叫他求我我就帶上他。”
裴憐塵疑惑:“為什麼要我叫他?”
月如瑾做了個鬼臉,在葫蘆上哼起歌來。
鄭钤倚在船舷邊,看着下方薄霧飄飄的山谷,一時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你快點過來。”裴憐塵勸月如瑾,“等下那倆孩子别跑丢了。”
“多大的人了,丢不了,不管他倆。”月如瑾連連搖頭,很是氣人,“叫他求——”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從飛星舟邊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是鄭钤!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摸摸踩着船邊的座位坐上了船舷,趁着裴憐塵和月如瑾說話,一聲不吭地往後一倒,掉下去了。
“幹!”月如瑾大罵一聲,吓得汗毛倒豎,連忙收了葫蘆祭出飛劍追上去。裴憐塵也傻眼了,手忙腳亂地收起飛星舟禦劍追去。
鄭钤倒是很平靜,看着急速遠離的天空,還有天上朝自己追過來的兩個人,面上沒什麼表情,眼底也沒什麼波瀾。
“你幹什麼!”月如瑾先追上了他,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禦劍人心神不穩,飛劍也跟着劇烈地晃了晃,兩人險些一起掉下去,幸好裴憐塵也及時趕到,扶了一把月如瑾的背,幫着他穩住了身形。
“你他大爺的你瘋了吧!”月如瑾破口大罵,“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想死能不能直說?想死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老子為了你天南地北找靈丹妙藥,你行啊你直接跳崖自盡,把吃我的丹藥都吐出來!吐出來!”
“我給錢了。”鄭钤小聲說。
“你,你給錢了也給我吐出來!不想給你吃了!”月如瑾開始胡攪蠻纏。
“你先閉嘴行不行?”裴憐塵繞到他面前,有些擔憂地看向鄭钤,“鄭道友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跳下來,有什麼想不開的,跟我們說說呢?”
鄭钤的嘴唇還有些發白,緩緩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月如瑾又看看裴憐塵,抱歉地笑了笑說:“對不住,突然想試試。”
“試什麼?試試去死是什麼感覺?”月如瑾咆哮道,“看把你能的!一試就試個跳崖,那下面萬一有人呢!你還帶走一個是不是?我勸你積點德,去試試割腕上吊服毒!”
“你嘴上也積點德,少說兩句。”裴憐塵恨不得堵上月如瑾的嘴。
月如瑾卻完全陷入了憤怒,壓根不聽裴憐塵說話,嘚啵嘚啵繼續罵鄭钤:“你還笑,你還有臉笑,你真的腦子有病,好端端出來玩,非得惹别人不爽是不是?你現在試過了,怎麼樣?去死爽不爽?——”
“試過了,”鄭钤說,“沒我想得那麼可怕,好像能接受了。”
月如瑾忽然啞巴了,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對不住。”鄭钤面露愧色,“我也不知怎麼地,忽然就······是我一時沖動,就當我腦子壞了吧,給你們添麻煩了。”
“你還知道是添麻煩,下次找死别讓我看見——”月如瑾恨恨地說。
“别再說了,我們去白石寺吧。”裴憐塵打斷了月如瑾的話,輕輕歎了口氣,“山間風大,鄭道友别染了風寒,寺門外應該有山民賣熱的姜茶糖水。”
三人慢慢飛到了白石寺的山門前,有三三兩兩的遊人來來往往,一時并沒有看見程小滿和宋時清的身影。裴憐塵便先帶着月如瑾和鄭钤去買熱姜茶,用竹筒裝着,小小的一杯,捧在手裡還能暖手,鄭钤捧着手裡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站在路邊等裴憐塵他們去找程小滿和宋時清。
等裴憐塵月如瑾帶着倆小孩回來的時候,鄭钤不知道怎麼和一隻橘色狸奴勾搭上了,姜茶不知道随手放去哪了,蹲在地上伸手摸貓,兩隻手都忙得不行,嘴裡不停地念着“小乖乖,這是誰家的小乖乖,怎麼這麼乖呀,哎呀哎呀給我摸小爪爪呀,你是不是天底下最乖的小狸奴······”聲音小小的,音調反倒比平時高一點,咿咿呀呀黏黏糊糊地,也不知道他怎麼發出得這種聲音。
“遠看還以為是隻白色的狐妖,走近了才發現沒有尖耳朵。”忽然有路過的年輕女孩和同伴小聲說。
“毛茸茸的,真的很像,身後拖着的裘衣毛邊也很像條蓬松的大尾巴。”另一個女孩也壓低了聲音忍着笑說。
“臉倒是白淨又秀氣,比我二姨介紹的那幾個奇形怪狀的男人長得正常多了,就是年紀好像大了些。”前一個女孩似乎有些惋惜。
“不急不急,去寺裡求求好姻緣。”同伴安慰她道。
女孩們走過去了,月如瑾撲哧一聲笑出來,鄭钤聽見了聲音,扶着旁邊的楓樹站起身,莫名其妙地問:“笑什麼?”
“狐狸精。”月如瑾笑得可以說是花枝亂顫。
鄭钤左右看了看,又回頭望了望,沒看到哪裡有狐狸精,隻當月如瑾在抽風吓唬自己玩。
門口捐香火錢的地方可以領香,幾人陪鄭钤領了香,一道踏入了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