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所有來參加蘭亭會的天謹司成員,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身高縮水直接矮了一個頭的圓版謝蘭石穿着身粉色的裙子、梳着個嬌俏的雙螺髻跑來跑去。
“謝大人這是在幹什麼?”有人問。
“我今天叫小紅。”謝蘭石說。
“為什麼要叫小紅?”衆人不解。
“大人取的,大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謝蘭石一本正經地說,“畢竟大人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是得有個暖床的丫頭,我身為大人的左膀右臂,自然是責無旁貸。”
“等等,沒記錯的話大人早過了這個年紀啊!”對面的人不敢再聽謝蘭石胡說八道,趕緊找借口溜了。
過了一會兒祝青崖也來了,給裴憐塵帶來了他早先許諾要送的機關蝴蝶,而後又皺眉将謝蘭石上下打量了一番,偷偷問裴憐塵:“他又怎麼得罪大人了?”
裴憐塵順手将機關蝴蝶挂在了腰間,解釋道:“他教宋姑娘騎馬玩,不小心踩壞了院子裡的蘭花。”
祝青崖:“不小心?他故意的吧。”
裴憐塵無奈地笑笑:“這就不必說破了吧?”
人陸陸續續地到齊了,天擦黑的時候,李府的燈籠一盞盞亮起來,蘭亭會在那邊有湖的花園開始了。
“原來這個亭子叫蘭亭。”裴憐塵看着湖中的亭子恍然大悟。
祝青崖點點頭:“大人真的很喜歡蘭花。”
宋時清因為踩壞了别人家的蘭花,頗有些愧疚,一直低着頭不說話,程小滿和丁素一左一右一唱一和地逗她,想叫她開心些。
謝蘭石端着個滿滿當當的托盤哒哒哒地跑來了,說:“不會哭了吧?給我看看。”
宋時清扭過頭去不想理他。謝蘭石歪着頭繼續看她,說:“我變成這樣都沒哭,别難受啦,大人叫我來給你道歉,看,還有給你們倆小孩兒專門準備的果釀。”
說話間,竟然有樂修跑到了園中的彩閣之上,祭出自己的法器搖頭晃腦地彈奏了起來。
“這是在幹什麼?”裴憐塵大為震驚。
“樂舞啊。”謝蘭石提着裙角轉了一圈,“大家都準備了才藝,傳彩球輪着演呢,那邊的鼓瞧見了嗎,鼓聲起的時候傳彩球,鼓聲一停彩球在誰手裡,誰就得上去,等演完了大家還要評個最優,然後還有蹴鞠賽、投壺賽,勝者可以拿獎勵,都是好東西呢。”
原來這就是······蘭亭會?跟裴憐塵想象得不太一樣,他還以為是跟前代的文人墨客一般曲水流觞呢!果然不愧是李有病,舉辦的集會也一樣有病。
“來,裴公子,這是大人給你的安神酒。”謝蘭石從托盤上拿起一個奇形怪狀的杯子,像是一整塊寶石原石在中間挖了個坑,“拿幾十種靈草熬的,特意用火晶石做的杯子暖着。”
“多謝。”裴憐塵接過來。
“我的呢?”祝青崖問。
謝蘭石瞪着他,把空托盤撂在了他懷裡,撩起裙子大剌剌往旁邊一坐:“拿不下,你去給我也拿一杯。”
祝青崖認命地抱着托盤站起身,去給謝蘭石拿酒了。
裴憐塵瞄了一眼謝蘭石,又瞄了一眼,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裙角,說:“小謝,你坐好,你現在是個姑娘家。”
謝蘭石錯愕地望着他:“我沒做過姑娘家,要不你也變女人給我看看?”
裴憐塵果斷收回了手:“不不不,大可不必。”
“為什麼不?”謝蘭石湊了過來,“隻有我這樣多沒勁!”
“你又在幹什麼?”李無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拉住了謝蘭石的後衣領子,以免他貼到裴憐塵身上去。見他旁邊還有空位,直接坐了下來。祝青崖端着酒往回走,還沒走近呢就看見指揮使大人霸占了自己的位子,當機立斷轉了個身,藏進了人群裡,找别人玩去了。
怎麼會有人喜歡湊在指揮使大人身邊!祝青崖真是想不明白。
謝蘭石左等右等不見祝青崖回來,幹脆直接光明正大地去偷喝李無錯杯子裡的酒,李無錯懶得管他,隻當沒看見。
鼓聲又響了起來,一個彩球被高高抛起,在一片歡呼起哄聲中繼續開始傳遞。接下來的時間,裴憐塵實打實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群魔亂舞。
也不知彩球傳過了幾輪,裴憐塵的耳朵和眼睛遭受了數次荼毒之後,彩球終于落進了四方閣的閣主葉朝聞手裡,他帶着一群人一起跳上台舞刀,亂七八糟的刀氣把花園裡的牆打塌了一片。
謝蘭石當場跑去找葉朝聞理論,被一把抱起來往天上抛着玩,一邊抛一邊起哄說等會蹴鞠賽要把他當球踢。
兩人在彩閣上直接大動幹戈,實打實地打了起來,無數枝葉從彩閣之下迅速生長起來,像利刃一樣轉眼就嵌入了雕花木架之中又淩空卷起,遮天蔽日地朝葉朝聞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