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憐塵意外地問:“你活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嗎?”
李無錯嚎道:“這種事,也沒花妖特意跟我細說啊······那,那小祝呢?”
裴憐塵被他問住了,仔細回想了一下祝青崖的樣子,斬釘截鐵地說:“小祝是男人,純的。”
“我也覺得。”李無錯認同道,忽然又說,“那小謝也是。”
“為什麼?”裴憐塵有些疑惑。
“因為沒有女人會像他那麼沒臉沒皮的。”李無錯說,“現在也不怕你知道了,你回來之前那些年,我一掀被窩,經常能看見他衣衫不整地躺在裡面。我跟他說了很多次不要再幹這種事,一點兒用不管,還隔三岔五造謠說他懷了。我用眼神讓他懷嗎?這麼不要臉且賊心不死的,隻會是男人。”
“······你看不慣他的做派就去教他要怎麼做,倒是沒必要把兄弟一起罵了。”裴憐塵想送他一個白眼,可惜千聞令裡隻能傳遞聲音。
李無錯長歎一聲,“我倒是想教他,教這麼多年了,他卻總想占我便宜,我容易嗎我?”
裴憐塵沒有接話,李無錯和謝蘭石的事,他想他大概沒什麼立場再去多言。
原先他覺得,李無錯無視小謝的一腔愛意或許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但現在看來卻又不全是。
李無錯向來喜歡做收益最大的選擇,比起那種輕飄飄的、或許很快就會被時間消磨殆盡的的愛,他在乎的,更像是小謝本身,就像是養一株花,不必采撷在手,隻希望它能舒展枝葉、肆意生長。
“不提他了,頭疼。”李無錯發完了牢騷,話鋒一轉說道,“那個陣法,有眉目了。”
裴憐塵呼吸一滞,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問:“如何?”
李無錯沉吟片刻,說:“若不是你親自帶着,我已經派人将你的寶貝徒弟抓回天謹司了。”
“一樣?”裴憐塵問。
“不,不一樣。”李無錯說,“他識海裡取出來的那個,可比鳴珂山那殘陣有意思多了······雖是一個路數,但靈流排布複雜精密的程度勝過太多,隻是還缺了關鍵的一塊不知為何沒能勾畫完全·····”
李無錯低聲笑了笑:“有可能在他識海裡留下這個東西的,隻有他的親生父母。我查過學宮的記錄,他的母親月溶是個性子冷淡的劍修,對陣法一竅不通,而他的父親,雖是凡人出身,但偏偏在陣法一道上頗有天賦。你早就猜到了吧,那小子很可能——或者說,就是鳴珂山慘案罪魁禍首的兒子,為什麼不告訴我?”
裴憐塵沒有說話,李無錯歎了口氣:“至少我們還是老朋友,你連這點信任都不能給我?”
“抱歉。”
“不用抱歉。”李無錯吊兒郎當地說,“其實我前段時間已經叫人去抓你們了。”
裴憐塵:“啊?”
“但是小謝給你們的匿蹤法器太靈了,找不到,根本找不到。”李無錯咬牙切齒道,“你該慶幸你自己摘下它聯系了我,否則,等它自己失去效用的那天,你和你的寶貝徒弟都完了。”
“怎麼個完法?”裴憐塵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李無錯:“抓住,關起來,嚴刑逼問。”
“哦。”裴憐塵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那你們琢磨出來那陣法的作用了麼?”
“沒有。”李無錯不耐煩地說,“兩個陣法都是不完整的,目前而言,隻能看出一件事——”
裴憐塵的心跟着一沉,他大概知道李無錯的意思了,果然,下一刻他就聽見李無錯說:
“鳴珂山上那個死了數百修士的陣法,其實隻是牛刀小試。”
“下個月我回玉京。”裴憐塵說,“有件事必須當面同你說。”
“什麼呀,這麼鄭重其事。”李無錯有些意外。
裴憐塵心裡發沉,隻是說:“見面再說。”
楚靈均所說的東西太過駭人聽聞,開天辟地尋仙登神的誘惑不小,若是自己信錯了人,或許将帶來一場浩劫。
“疏鴻不會做壞事。”溫迩雅在識海裡悶悶不樂地說,“他是個好人。”
“在你看來,誰不是好人?”裴憐塵反問。
溫迩雅被問住了,想了想說:“你師尊不是。”
裴憐塵竟無可反駁。
溫迩雅又說:“我對從前的事都記不清了,卻覺得每一個人都可親,我這些時日也一直在想,究竟為什麼會這樣,你說,是不是有人刻意剝離了我的情緒?”
裴憐塵一愣:“有這種術法麼?”
“世上奇奇怪怪的秘術多了去,何況術法也是人創造的,就算從前沒有,或許有個人自己想出來了,對我用了。”溫迩雅難得憂心忡忡起來,“你說,若真是如此,那個人是為我好,還是不想讓我好?”
“我······我也不知。”裴憐塵搖了搖頭,“你能想起來那人是誰麼?”
“不能。”溫迩雅再次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