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憐塵這邊心事重重,程小滿跟着月如瑾倒是快活,他倆并一個葉淇,一起在鎮子裡頭從東吃到西,從南耍到北,趕集看廟會,玩得不亦樂乎。等他們仨想起要回來的時候,蘇持盈已經抱着劍等在了山門口,一句話也不說。
“師父你生氣了?”葉淇小心翼翼地問。
“你猜?”蘇持盈笑着反問。
葉淇哈哈一笑:“師父大人有大量不會生我氣的。”
唰地一聲長劍出鞘,月如瑾和程小滿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地看蘇持盈追着葉淇打上了山頂。等确認他們走遠了,兄弟二人才松了一口氣,程小滿打算回寒瓊别院找裴憐塵,走了幾步卻發現月如瑾還跟着自己。
“你跟着我幹嘛?”
“我不想回我師父那兒。”月如瑾撓撓鼻尖。
“為什麼?”程小滿不解,在他看來,師父是除了他爹娘之外,天底下最親最好的人。
月如瑾撇撇嘴,“師父他好兇,老罵我,反正不想回去,我要去找塵塵玩。”
程小滿猶豫片刻,帶着月如瑾一起回去了。
看見月如瑾來裴憐塵也有些意外,問明緣由也有些無奈,唐景策的脾氣的确不太好,說話也難聽傷人,月如瑾縱然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時日久了,也的确難免委屈。旁人師徒之間的事,裴憐塵不好多說,隻能由着月如瑾呆在自己這裡,跟程小滿談天玩鬧。
“給你們看個好玩的。”月如瑾神秘兮兮地眨眨眼,不等他們反應,忽然一揚手,一大簇血紅色的細絲從他掌心冒了出來,在半空中扭來扭曲,畫成了個微笑的豬頭。
“什麼鬼東西!”程小滿被吓了一跳。
“太歲?”裴憐塵問。
“是!”月如瑾哈哈一笑,“之前在鳴珂山上,這東西鑽進我身體裡了,有一次和師父去九煉池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去了,那池子裡的血氣太重,這東西就直接活了。”
“看起來怪惡心的。”程小滿伸手戳了戳那個微笑豬頭,豬頭晃了晃,變成了怒目而視。
“或許得想法辦法,将它從你身體裡拔除。”裴憐塵也有些憂慮。
“不用啊。”月如瑾不以為意地說,“我覺得它挺好的,它還救了我好幾次呢。有一回我不知道被什麼人抓走了,昏過去了,迷迷糊糊地感覺他們好像要對我圖謀不軌,這小太歲直接冒出來把他們都殺了。”月如瑾說着歎了口氣,“其實我跟師父鬧成這樣,也是因為這個。他覺得這小太歲不是個好東西,不讓我留着,可我想留着。钤哥也說,要是沒什麼影響留着用就行,什麼好與不好,都是人定的,我覺得钤哥說得對。”
“這東西的确奇怪。”裴憐塵皺眉說道,“鄭道友并非修行之人,沒和這種東西打過交道,昭昭也是怕你被不祥之物蠱惑。”
“蠱惑?”月如瑾眨眨眼,“不會啊,這東西可聽話了,控制起來随心所欲,跟我自己長出來的手似的。”他說着攤開手又握了握拳,“我原本不擅打鬥,可有了這東西,打起架來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輕松。”
“表哥,”程小滿在他眼前揮了揮手,“真的是你控制它不是它控制你嗎?”
月如瑾被他問得一愣,收了太歲,抱住自己的胳膊搓了搓:“你這話說得,我白毛汗都下來了。”
程小滿站起身,拿上了歸一劍,說:“我們去找個地方試試吧。”說着又看向裴憐塵,“師父,我和表哥去——”
“我跟你們一起去。”裴憐塵不是很放心地說。
程小滿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月如瑾還想推脫,被程小滿連拉帶拽地請出了院子,裴憐塵帶着他們來到了自己少年時練劍的山崖上,憂心忡忡地站在一邊看着他們。
程小滿拔出歸一劍,沖月如瑾說:“表哥,出手。”
月如瑾還有些躊躇,撓了撓頭:“真打啊?”
“打。”程小滿點頭。
“要不算了——”月如瑾還想退縮,程小滿卻已經一劍刺來,他連忙後退一步,手中瞬間冒出無數紅色細絲纏繞成了一柄劍擋下了第一擊。
兩人都借着沖撞的慣性迅速分開,程小滿足尖點地一躍而起,再出一劍,月如瑾手中“劍”嘶嘶散開,他仰起頭眨了眨眼,地面上忽然冒出了紅色絲絡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張網,兜頭朝程小滿蓋過去。
程小滿閃身避過揮劍斬去,斬落了一地扭動着的紅色細絲,而後回頭又是一劍,直逼月如瑾面門而去。
月如瑾擡手一揮,一柄血紅色的“鞭子”出現在他手中,朝程小滿甩了過去;程小滿執劍一挑,刮着那“鞭子”往前掠去,那“鞭子”立馬四散開來,化作了一把彎刀,在程小滿的劍刃逼近時勾住了歸一劍的劍身。
“别打了吧。”月如瑾哭喪着臉說,“你砍我怪疼的。”
程小滿卻蕩開他的刀,一言不發地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