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懷和小福湊過來,說:“師兄回來看見了,又要昏過去。”
“為什麼!”裴憐塵不解。
“師兄每天都要又掃又擦,弄得幹幹淨淨的。”澤懷說,“雖然他做飯很難吃。”
裴憐塵不禁有些内疚,一旁的燈芯更是哭了起來,“怎麼辦,闖禍了,他知道了的話,會生氣,會讨厭我的,我會不會被扔掉?”
“不會吧。”澤懷安慰道,“我們很窮的,你不燒完的話師兄肯定舍不得換。”
燈芯發出了一聲哀鳴:“謝謝你,但是我更難過了。”
原來闖禍了會被讨厭,會被扔掉!裴憐塵一驚,憂心忡忡地看向了祖師爺,問:“有沒有什麼術法能變回去?”
“你還用不了。”祖師爺搖了搖頭,“複原被破壞掉的東西是很難的術法,等你徒弟回來吧。”
裴憐塵聞言咬了咬嘴唇,低着頭不說話了。
他隻是有許多事還不知道,不是個傻子,明知自己闖了禍,卻沒辦法解決,隻能等着别人來幫忙,這感覺實在是太糟了。
何況要等來幫忙的那個人是阿馳,他不想叫阿馳覺得自己隻會添亂。
昨晚他隻是偷偷跑出去,阿馳今天就躲着他,今天又闖禍,阿馳會不會生氣?要是阿馳也讨厭自己了,不要自己了,該怎麼辦?
小福拖着墩布跑了過來,說:“擦擦,擦擦!”
“别擔心,沒有術法我們也可以收拾啊。”澤懷從一片狼藉裡刨出了兩個饅頭,把淋過水的焦黑外殼剝下來,掰着給小福吃了,而後也抄起掃把打算幹活。
裴憐塵愣愣地看了他們一會兒,也湊了上去,抓起一小片抹布想要擦牆上的灰。燈芯見狀,拖着她的長頭發跑來跑去,把地上的髒水都拖幹淨了。一時間屋子裡熱鬧非凡。
祖師爺飄在房頂,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幾個小家夥,眼中似有幾分懷念。沒有術法的人,遇上問題也總有自己的辦法。
當年他太過自傲,總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自以為是地想要用一些可有可無的術法去施舍旁人,以看笑話的心态去看對方仿若蜉蝣般短暫而渺小的一生,到頭來才發覺,想要看笑話的自己才是個笑話。
“祖師爺。”澤懷忽然喊他,“你可以出去嗎?”
“為什麼?”祖師爺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澤懷理所當然地說:“我們都很忙,你卻不幹活,看着有點礙事。”
祖師爺指了指自己,一甩袖子,灰頭土臉地飄了出去。
真的是師門不幸!居然嫌棄上自己了。
等雲無囿帶着正清回來的時候,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将屋子收拾得勉強可以落腳了,燈芯躲在裴憐塵身後,不敢叫正清看見她。
“師兄!”
“清清哥哥!”
澤懷和小福倒是一點兒都不怕,跑上前去邀功:“我們把竈台燒了,收拾了好久,厲害吧!”
“燒起來了?!”正清一驚,趕緊蹲下去将他們轉來轉去地查看,“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澤懷和小福被他轉得頭暈,一起跌進了他懷裡,把他撞了個屁股墩,咯咯咯地笑起來。
“原來他不生氣啊。”裴憐塵松了一口氣,想要跟燈芯說話,卻發現燈芯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跑掉了。
“師父。”雲無囿走過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裴憐塵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蹭了許多污水,原本漂亮幹淨的衣袍已經被折騰得面目全非了,不禁有些愧疚,這些都是阿馳買來的,卻被自己弄髒了。
“對不起,我去洗幹淨。”裴憐塵扭頭就跑,打算去昨夜找到的那個瀑布。
雲無囿歎了口氣,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拽了回來,擡手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裴憐塵隻覺得有一陣輕柔的風卷過,再看自己的雙手和衣衫,已經幹幹淨淨了。
“師父,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雲無囿認真地說。
裴憐塵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雲無囿打量了他一會兒,才說:“師父,你怎麼沒有梳頭?”
“早上出門急,就沒梳。”裴憐塵摸摸自己的頭發,而後又說:“就這樣吧,燈芯溜走了,我要去找她。”
“我也去!”正清忽然說。
“你不是怕她嗎?”裴憐塵不解。
正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出現得太突然了,其實仔細想想,她是祖師爺面前生出的妖靈,應當是好的。”
“祖師爺生的?”小福歪了歪頭。
“什麼!”祖師爺飄了過來,“不是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