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感動地吸吸鼻子:“你真好,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裴憐塵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至于啦。”
“真的。”小狐狸說着眼睛裡泛起點淚花來,“旁人都趕我、打我,不給我吃東西。”
“你到城裡去了?”雲無囿問。
小狐狸心虛地點點頭。
雲無囿歎了口氣:“妖主死後,妖族無人管束,屢屢有傷人之事,你往城裡跑,當然會被打,以後不要靠近有人的地方。”
“可是·····可是我還要去找風生狸。”小狐狸委屈地說,“她就在蓮堤城裡,我好不容易才從容丘走過來······”
原來這隻狐狸叫做胡小腰,妖族内亂後,狐妖聚集的容丘也亂了,狐妖們四散奔逃,他是來蓮堤投奔他的好朋友的。
容丘原是高階妖狐的地盤,胡小腰住在容丘本來也隻有受欺負的份兒,幸運的是,他有個好朋友風生狸。風生狸是從風中誕生的妖怪,是天生的妖,年紀雖小,妖力卻不弱,過去幫胡小腰打跑了不少欺負他的家夥。後來風生狸說自己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想認他做主人,便和胡小腰告别,獨自離開了容丘。
起初妖界還算太平,妖族與人族關系融洽,他們還借着人族修士的靈道會館寄送過幾次書信。後來妖族動亂,屢屢出現傷人之事,兩族關系緊張,靈道會館不再歡迎妖怪進入,他們之間的聯系便斷了。
盤踞在容丘的高階狐妖被殺後,容丘的狐妖們各尋出路,胡小腰憑着風生狸信中的内容千裡迢迢找來了蓮堤;無奈信中不曾說過詳細的住處,他隻好挨家挨戶慢慢找,前些天餓得實在受不了,溜進别人家的竈屋偷餅吃,不成想被人發現,他情急之下口吐人言,說自己吃了東西可以幫忙幹活償還,這一下可糟糕了,人們發現他是妖,都抄起家夥來對付他,他一路逃出城,躲在了靈犀湖對面的山林裡,身上帶着傷,又餓又痛,就一頭栽倒爬不起來了。
“好可憐。”裴憐塵聽得眼淚汪汪。
裴憐塵把胡小腰揣在鬥篷裡偷偷帶回了蓮堤城中,雲無囿也沒阻止,還帶着他們去集市上買了隻燒雞,打了一壺肉湯。一回客棧,胡小腰就迫不及待地從裴憐塵鬥篷裡蹿出來,跳到桌子上去轉圈圈,拍拍桌子嘤嘤嘤地叫,讓雲無囿快把燒雞和肉湯放下來。
雲無囿忍着笑照做了,胡小腰高興得直甩尾巴,一邊嘤嘤嘤一邊哼哧哼哧地吃東西,吃得滿臉都是油。
“我們去幫他找風生狸好不好?”裴憐塵問雲無囿,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着桌子上的胡小腰。
“好。”雲無囿當然不會拒絕,“等他先吃飽,再問問情況。”
兩人于是搬來凳子在桌旁并排坐下,排排坐看着胡小腰大吃大喝。
看着看着裴憐塵也有點饞了,趁雲無囿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撕了一片雞腿肉下來往嘴裡塞。
“師父!”雲無囿一把捏住裴憐塵的臉,“吐出來。”
裴憐塵張張嘴,含混不清地說:“沒有,沒有吃。”
雲無囿翻開他的舌頭找了找,的确沒有雞腿肉,半信半疑地放開了他,說:“我知道師父嘴饞,但是這些尋常的食物會傷害師父的身體,不能吃。”
裴憐塵滿口答應,雲無囿眼神剛挪開,他就把藏在手裡的雞腿肉飛快丢進了嘴裡。
結果當然是,自作自受!
那塊香噴噴油亮亮的肉剛一入口,裴憐塵就感覺到了一陣鑽心的疼痛,嗆咳一聲将它吐了出來,吐着舌尖不住地哈氣。
雲無囿也顧不得責怪他,趕緊捏着他的下巴讓他張大了嘴查看,将手指伸進去輕輕按着那成片的灼傷,用療愈咒細細治好。
“怎麼就不長記性呢?”雲無囿頗為無奈,“上次在浮玉山,還沒吃夠苦頭?”
裴憐塵咬咬他的手指,不高興地說:“就是想試試嘛。”
雲無囿把指頭抽出來,上面一圈明顯的牙印:“不可以再試了,明年,明年夏秋時候,我一定想辦法給師父弄來能吃的東西。”
裴憐塵卻突發奇想:“為什麼我可以咬你呢?”
“因為我不是食物?”雲無囿猜測道,“沒有被烹饪過。”
“那我可以吃生的嗎?”裴憐塵問。
雲無囿想了想,說:“入口或許沒事,但咽下去就不一定了,師父,不要随意嘗試。”
裴憐塵上下打量着雲無囿,看得雲無囿心裡毛毛的,問:“師父,你在看什麼?”
“我在想你身上有沒有能生吃的地方。”裴憐塵認真地思索着,“能含嘴裡也行,你身上一直好香,弄得我總是餓餓的。”
雲無囿不知聯想到了什麼,耳朵唰地漲紅了,低下頭縮成一團不說話。
胡小腰吃飽了,坐在桌子上用爪子抹臉,抹完舔了舔爪子,歪頭看着他們,忽然問:“你們是道侶嗎?”
“啊?”裴憐塵疑惑:“道侶?不是,我是他師父。”
雲無囿則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聽到裴憐塵這麼說才松了一口氣,低着頭去收拾桌子。
裴憐塵見胡小腰吃飽了,伸手将他抱起來,拎去裡間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