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謹司與辰勾結盟的同時,宋時清那邊也有了消息。
仙誡台後,她和唐景策一道試着追蹤對方陣法的靈力痕迹,但在經過一片山脈時,被對方察覺,用多重陣法擾亂了他們的方向。
宋時清和唐景策兩個一門心思練劍的人,很少遇見這種彎彎繞繞的東西,就算直接舉劍劈開也要額外花些功夫,沒多久就雙雙丢失了目标,讓對方給逃脫了。他們和天謹司四方閣的十幾名修士一起,在山裡兜了好久圈子,才繞出來。
不過此行也算是有收獲,他們追蹤到了一絲本應屬于“已死之人”易羽倫的靈力,應當是和開陣者鴻雁一同來接應斬玉和祝青崖的。
“怪我,我太心急了。”宋時清有些懊惱,“他們故意藏起來,我以為跟丢了就追上去,着了他們的道。”
“不怪你,哪能一次就摸清楚對方的深淺呢。”裴
憐塵忙說,“至少知道阿馳已經順利潛入······唉,我那時要是跟你們一起就好了。”
唐景策嗤笑:“你跟上有什麼用,你又不會陣法。”
裴憐塵一哽,的确沒什麼用,他現在的修為還不如他倆呢。
崔瑾知卻說:“多一個人多份力,裴道友是好心,唐仙長為何要挖苦他呢?”
唐景策啐了一聲,罵道:“喲喲喲,這才認識幾天,你就這麼護着他,是他什麼人?”
唐景策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已經死了的前朝廢太子趙承、老不死的李無錯、神出鬼沒的雲仙師,聽說還有兩隻他沒見過面的花妖,這麼多男人都同裴憐塵關系匪淺,這還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恐怕更多!
好像人人都比他跟師兄要更親近。
現在又來一個崔瑾知,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
他不知道蘇妙妙是怎麼想的,反正他真想找人下個咒,把裴憐塵身邊來來去去的男人全部咒死了清淨。
清都宮的大師兄就應該跟他們最親才對,可偏偏裴憐塵遇上什麼事都不會第一時間告訴他們,不跟他和蘇妙妙說,也不跟師尊說,就好像是個外人。這讓唐景策覺得十分不爽。
“我是他的護衛。”崔瑾知想了一會兒,老實巴交地說。
太老實了,連唐景策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挖苦。
就在此時,唐景策身上的傳訊符忽然亮了。
“唐昭昭,你什麼時候回來!”蘇持盈的聲音傳過來。
唐景策不高興地說:“要你管。”
“師尊生氣了。”蘇持盈說,“你不要一個人亂跑,不然他要親自去捉你。”
唐景策的氣焰忽然矮了矮:“妙妙師姐,我跟大師兄在一起,你哄哄師尊,别讓他找我。”
“無事蘇妙妙,有事妙妙師姐是吧?”蘇持盈十分懷疑地說:“師兄呢,讓他說話。”
裴憐塵隻好輕輕咳了一聲:“妙妙,我在。”
蘇持盈那邊靜了靜,而後爆發出一聲怒罵:“大師兄,真有你的!”
裴憐塵懵了一瞬。
蘇持盈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你把清都宮當什麼?你重活一世,回來就隻知道找你家那個小徒弟!我們算什麼!下了山的師兄潑出去的水,我早不想理你了!”
裴憐塵靜靜地等她罵完了,才苦笑着說:“對不起,那時情況緊急,我沒來得及——”
“我看你不是沒來得及,你是壓根沒想起來。”蘇持盈打斷了他。
蘇持盈如此說時,裴憐塵才發現,這些年,他不知不覺中最想逃避的,竟然就是清都宮。
一個似家而非家,讓他想依賴又不能依賴的地方。
“師兄,昭昭既然去找你了。”蘇持盈歎了口氣,“請你照顧好他。”
裴憐塵隐約覺得蘇持盈的語氣有些不對,似乎有什麼事欲言又止,問:“我明日回一趟清都宮?師尊在嗎?”
蘇持盈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裴憐塵禦劍連夜趕往了清都宮,這才知道,原來楚靈均的身體又出問題了,當初景容君給他吃的丹藥撐過了這些年,徹底失效了。
“兄長的意思是,讓我自廢靈脈,去問往祈來,随他修魔。”楚靈均倚在榻邊淡淡地說,他的臉龐和身形如今變成了十歲出頭的樣貌,可是兩鬓卻花白了,顯然問題比上一次更嚴重,或許再過上幾年,他就會變成嬰孩的樣子,徹底歸于天地。
裴憐塵眼底有些發酸,問:“那師尊是如何打算的?”
楚靈均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看向了他:“我跟他說,我不去。”
“師尊!”
楚靈均擺擺手示意他安靜,說:“此事我已經決定,不用再勸,我想同你說另一件事。”
裴憐塵一怔:“師尊請說。”
“昭昭他······”楚靈均的目光黯然了一瞬,“做過一些錯事,我從前不夠關心他,等發現時為時已晚。”
裴憐塵聽他這麼說,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将他的記憶全部取走了。”楚靈均點點自己的額角,“放在了我這裡,捏造了數十年的假記憶給他,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近年察覺我有事瞞着他,總想弄清楚。”楚靈均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是不可能告訴他的,他就同我鬧起脾氣。”
裴憐塵有些難以置信,這竟然是修了數百年蒼生道的楚靈均親口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