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夢抽抽嗒嗒起來,好一會兒才哇地放聲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一直說“對不起”。
宋時清歎了口氣:“你到底在對不起什麼?白非夢,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隻是心疼你。你已經受了這樣大的委屈,若是不當斷則斷,将來要吃更多的苦頭,我不想——”
白非夢哭得更大聲了。
裴憐塵也有些看不過眼,走上前去試圖哄住白非夢:“小白道友,你若是受了委屈,就說出來,要真是我那孽徒幹的·····我、我定幫你做主。”
白非夢聽他這麼說,更是哭得差點撅過去。
“到底怎麼了。”宋時清的神色不免有些動容,“你想怎麼樣呢,同我說清楚。”
白非夢抽噎着說:“對不起,宋姐······我不是故意的,但這個蛋,它、它八成是你的。”
宋時清一向冷淡的神色有了一絲開裂:“我?”
白非夢啪嗒啪嗒地掉眼淚:“我不是,不是故意要侮辱你。都怪雲馳,他不幫我弄死,我自己也不敢下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前輩,我、我不是故意氣你,我實在想不到旁人了······”
白非夢磕磕巴巴地解釋了半天,宋時清和裴憐塵終于聽懂了:
孩子是宋時清的。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真的有人能靠一滴血有感而孕,還是個男人?
宋時清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吧,若你不是被強迫才有的這個孩子,想留下,就留吧。”
白非夢一怔,喜極而泣:“真、真的嗎,宋姐,我可以留下?”
“嗯。”宋時清點點頭,“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它既然是你一個人懷上的——”宋時清想了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隻好說:“你自己決定罷。”
裴憐塵今年新買的院子更熱鬧了,白非夢和紫葵也暫時在這裡落了腳。
幸好當初為了躲清靜買的大,裴憐塵後怕地想。
雖然現在壓根沒有清淨了。
葉疏和對白非夢很好奇,總要摸他的肚子玩,白非夢是個心大的,大方地給他摸,葉疏和一高興,做了一副奇奇怪怪的翼形“骨骼”,套在了白非夢的肩膀和翅膀上。
這下好了,他那對累贅的大翅膀有了外力的支撐和靈石作為能量源,竟然可以不費勁地揮動起來,隻不過靈石的能量還是太小,隻能讓他揮動翅膀不費力,并不能帶着他像鳥一樣飛起來。
宋時清十分感激葉疏和,試着教葉疏和煉氣入門,隻可惜葉疏和真的是天生一點靈根都沒有,入不了修真的門。
“算啦。”葉疏和已經看開了,“我沒有這樣的天賦,下輩子再修吧。”
李無錯也聽說了這件奇事,遣人來送了些滋養身子的天材地寶,裴憐塵跟來者閑聊了幾句,才知道原來開天會的人好幾次想潛入玉京,不過都被及時地發現攔下了。
裴憐塵忽然有了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任憑外頭疾風驟雨、浪潮滔天,玉京城裡這座院子,似乎能一直安穩平靜下去。
過了段時間,紫葵提出了告辭。
她想回家了。
裴憐塵沒有留她,隻是跟她說,以後若是有緣再見,再來此處坐坐。
紫葵走之前又問了一遍白非夢要不要和她一起回雪山中的時空裂隙,這人間隻有白非夢和她是同族,她不介意為白非夢提供一個絕對安全的庇護所。
“不去。”白非夢頭搖得像撥浪鼓,嬌嬌弱弱地拽着宋時清的胳膊往她肩上靠,還要拉着她的手摸自己隆起的小腹,“人家懷了宋姐的孩子,生是宋姐的人,死是宋姐的鬼,人間危險又怎樣,人家要一輩子跟着宋姐。”
“白非夢!”宋時清忍無可忍地縮回手,“你給我好好說話。”
白非夢吸吸鼻子,抱着肚子嘤地一聲跑開了,兩扇大翅膀給院子裡的灌木都剃了個頭:“你兇我,你變了——”
“呃······”紫葵尴尬地撓撓頭,同情地看着宋時清:“可怕的男人,真是為難你了。”
白非夢的潇灑日子沒過多久,天謹司那邊又傳訊過來,叫他們這些日子小心些,沒事不要出門,連葉疏和都破例可以不用再去天謹司當職。
裴憐塵十分不解:“這是又發生什麼了?”
李無錯歎了口氣,說:“大概是開天會那邊走漏的消息,眼見搶回樂荼蛋無望,索性也不讓我們得到這個好東西。不過還好,現在外頭的傳言隻說白非夢能生樂荼蛋,沒有提到他本人可以用言靈之力,開天會那邊還是想留他一命,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裴憐塵微微皺起眉頭:“李無錯,那是宋姑娘和小白的孩子,不是什麼你們争來搶去的好東西。”
李無錯頓了頓,問:“你為什麼還是這麼天真?”
裴憐塵被他堵得啞口無言,沒有接話。
李無錯又問:“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這樣,比從前更小心翼翼地護着你們?”
“好吧。”裴憐塵很快接受了現實,“那現在是怎麼了?你們天謹司護不住了?”
李無錯無奈地說:“天謹司能以鐵血手腕打壓開天會,但卻不能對所有的仙門修士都這樣強硬。許多人得了消息,現在聯合起來要上玉京,以維持天下安定的名義,想要讓他們把樂荼蛋交出來,為仙門百家所共有。”
裴憐塵呼吸一窒,想起了近萬年前,被關押在高台上的樂荼神,沒有自由,消耗着自己的生命,按照人們的意願許下一個又一個預言。
“你不能再——”裴憐塵想要問問李無錯能不能再幫忙想想辦法,比如暗中将他們轉移,去一個根本沒人知道的地方藏起來,可是還未問出口,他就知道了答案。
李無錯為什麼要幫他們呢?
這件事的結果,對天謹司也是有利的。
李無錯等了一會兒,輕輕地笑了一聲:“看來你有長進,我還以為你要求我幫你們呢。假正經,明面兒上我不能幫,但你們若是能想到什麼好主意,那你們盡管想,我不阻攔。”
“我知道。”裴憐塵閉了閉眼,“你有你的考量,我知道。”
然而事态的發展比預想中還要迅速、還要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