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不度山的主峰之上,爆發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内鬥”。
隻是最重要的主角,雲無囿,卻不在場。
沒有人知道他在為什麼這個緊要關頭突然消失,風生狸在那幽深的、通往地下的巨大随道前不停地徘徊踱步,眼中都是不安的神色。
阿爸讓她守在這裡,說自己要去殺一個本該死了的人,讓她不要将這件事說出去擾亂軍心,還說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她很怕阿爸回不來,因為那随道深處傳來的氣息實在太有壓迫感,令她覺得很不安,但她是阿爸的小狐狸,她得聽話。
她聽見外面打起來了,易羽倫認為是開天會中的其他人藏起了“雲無囿”,當場發難,說掘地三尺也要把“雲無囿”挖出來。
鴻雁雖不知道“雲無囿”臨時消失究竟為何,卻怕易羽倫的突然發難打算“雲無囿”的計劃,索性也不再裝作被傀儡術控制,直接帶領當初沉木籠絡的信衆與易羽倫正面交鋒起來。
裴憐塵趕到主峰頂上的時候,忽然感應到了自己當初送給雲無囿的護身符。
奇怪的是,護身符就在此山峰之中,卻好像離自己很遠。
凝神感應之時,他有一瞬的分心,險些被一道猩紅的劍光貫穿胸口。
“師兄小心!”蘇持盈提醒道。
而唐景策則出劍攔住了那道劍光。
裴憐塵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對面的男人。
那人一頭白發,身量高挑,分明是陌生的長相,卻不知為何有幾分熟悉。
“魄淵,拿下他。”易羽倫的聲音傳來,“有了他,我就不信雲馳還能藏得住!”
“不用你廢話。”男人不耐煩地嘟哝了一句,話音未落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再出現時,竟已掠至裴憐塵身後。
裴憐塵反手握劍一擋,旋身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好久不見。”男人笑了一聲,“師兄劍法更精妙了不少。”
“就是你小子!”唐景策忽然越過裴憐塵一劍劈了過去,男人舉劍抵住了他手中雙劍,一轉一晃,竟将他掄飛了出去。
唐景策被遠遠甩開落在地上,舉劍刺入地面止住了滑行,恨恨地仰頭望向對方。
他打不過,他連自己幻想中的心魔都需要裴憐塵幫忙擊敗,更别說是這個實打實站在眼前的、已經與一具成年身體完美融合的家夥。
他永遠都打不過自己的心魔。
“昭昭!穩住心神。”蘇持盈厲聲喝道,“你越怕,他就會越強。”
唐景策攥着劍柄,眼角爬上血絲。
眼前這個被稱作魄淵的男人,實力不容小觑,若當真開戰,必是一場惡戰。裴憐塵心急如焚,他能感覺到,那個帶着自己魂息的護身符已經越來越遠。
這個遠不是指它離開了這座山,而是一種與人世相隔之感。
盡管知道雲無囿已被奪舍,可佩戴着護身符的仍舊是雲無囿的身體,若是出了什麼事,就算把雲無囿的魂魄找到也無濟于事了!
拼盡全力速戰速決吧,裴憐塵深吸一口氣,提劍沖了上去。
心魔是無法殺死的,隻能盡力打散他,有那麼一瞬的機會脫身便可。
蘇持盈見狀也不再猶豫,跟着裴憐塵沖上去與那男人纏鬥在一處。
而唐景策的手不住地發抖,他越抖,那心魔握劍的手就越穩。
“唐昭昭,不要害怕!”裴憐塵也發現了這點,喊道,“有師兄師姐在,交給我們!”
可唐景策聞言卻抖得更厲害,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在哭。
這麼多年,他總裝作大人的樣子,可心智卻留在了剛結丹的那一年,他被困在了那場噩夢裡,永遠醒不過來。
可是,無論是師尊,還是師兄師姐,都要哄着他,無論他犯了什麼錯,都哄着他。
他有些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他忽然想起來當初自己剛結金丹時,裴憐塵對自己說了什麼。
也是和方才差不多的話。
師兄那時候說:“昭昭,沒事了,師兄在呢。”
可是他記得的,裴憐塵卻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