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券在握之際驟遇崩盤,任何蟲都很難做到不耿耿于懷。阿爾豐斯卻顯得異常淡然。面對利德爾榮升為“奧古斯都”的輝煌時刻,他未曾流露出一絲得意之情;當利德爾離世,他亦未曾展現出失去親手撫養的雄子的悲痛和多年籌劃付諸東流的沮喪。
阿爾豐斯行事一向謹慎低調。如今從未飼養寵物的他突然悄悄花高價購買人類并精心教養,如果不是在玫瑰園偶遇蘇裡爾,烏爾什根本不可能了解這個信息。
烏爾什具有野獸般的直覺,行動總是快于思考,他迅速決定在市面上搜羅高智商的人類寵物,意圖和阿爾豐斯進行交換,将蘇裡爾據為己有。
蘇裡爾的生活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暫住的小雄子陸陸續續回歸各自家族,伊内斯特的玩伴驟然減少。随着圓圓眼在内的6名雄子離開,梭梭球遊戲連1支隊伍都拉不起來了。
于是業餘休閑活動轉向了閱讀、刷機甲對戰平台、踢毽子之類少數參與者即可互動的小遊戲。
阿爾豐斯的私邸中建有一座小型圖書館。這天一人一蟲課後跑到圖書館翻書,蘇裡爾無意間翻到了一本外觀奇特的書籍。
這本書的裝飾充滿低調華麗的年代感,散發着歲月的痕迹。封面是用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制成的,呈現出一種蘇裡爾穿越前看到的設計師調侃甲方要求的“五彩斑斓的黑”。
蘇裡爾撫摸書皮上蟲族獨特的傳統風格花紋,手指上傳來封面皮革帶來的微涼且奇異的吸附感,他把書在伊内斯特面前晃了一下:“這本書是什麼?”封面上的字他看不懂。
伊内斯特接過來看了下封面,眉頭微蹙:“你從哪翻出來的,跟你沒什麼關系。”
“哦,”蘇裡爾有些好奇,“裝訂得這麼漂亮,是某個大蟲物的傳世巨作嗎?”
“不是,這是一本專為雄蟲編寫的書。”
“專為雄蟲編寫的書?”蘇裡爾有點驚訝。
“是的,這種書隻有在霍亨索倫一類的雄蟲世家才能看到,不過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伊内斯特說到這裡停下了,似乎陷入思考。
“哦,為什麼?”蘇裡爾繼續問。
“我們蟲族,”伊内斯特想了想,開口解釋,“出生時沒有性别,幼年期一次發育後才出現性别分化,初始雌雄的比例在6:4左右,性别比不算懸殊,真正的難關在12-18歲之間出現的二次發育。雌蟲的二次發育相對平穩,他們在二次發育中長出翅膀,獲得蟲化能力、生/育力,以及與雄蟲的精神通感能力,同時,他們的神經、肌肉、骨骼、内髒都會得到強化,實現從□□到精神出現飛躍式提升,大部分雌蟲二次發育後基因等級都會再上一層。”
他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但是雄蟲的二次發育是刀山火海。除了翅膀外,與雌蟲不同,雄蟲在二次發育中會長出尾勾,精神力和信息素控制力迅猛發展,但正是這種迅猛增長讓許多雄子難以承受,在發育關中失敗,無法破繭而出便死去。”
“失敗率有多高?”蘇裡爾問。
“總體失敗率高達62%,意味着超過一半的雄子無法活過二次發育關。而等級越高的雄子面臨的挑戰越為兇險,死亡率也越高。A級雄蟲的發育關死亡率高達83%,若是A+級别的,死亡率更是超過90%。”
“真是九死一生啊。”蘇裡爾不禁感慨。
陽光透過花窗灑在伊内斯特稚嫩的臉龐上,為他平添了幾分超越年齡的成熟。他沉默片刻後說道:“從分化為雄蟲的那一刻起,我們就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之下。明年此時再來到這座宅邸的雄子們,大多數都不會是你今年所見到的面孔。”
“你是說德雷克、安德魯、傑西他們都可能會……”蘇裡爾震驚地問。
伊内斯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告訴他:“這本書記錄的是雄蟲在二次發育過程中的‘蛹夢’。”
“什麼是‘蛹夢’?”蘇裡爾好奇地問道。
“二次發育實際上是一種蛻變過程,通過化蛹來重塑全新的身體,理論上稱這種蛻變為‘完全變态發育’。”伊内斯特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雌蟲是沒有蛹夢的,對他們來說就是睡了酣甜一覺,醒來後身體便完成了蛻變。但是雄蟲在蛹中大腦神經細胞從發育前的 900億激增至3000億,精神力的急速增長促使雄蟲在整個過程中都在做夢。曾有科技城對完成蛻變的雄蟲進行統計,發現他們的夢境千奇百怪、難以捉摸規律。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順利蛻變的雄蟲都曾在夢中成功度過考驗。”
“那麼失敗者就是在蛹夢中死去了嗎?”蘇裡爾問。
“是的。所以為了總結經驗教訓,包括霍亨索倫家在内的雄蟲世家開始收集、整理和編纂關于蛹夢的書籍供後代觀摩學習。這本書便是其中的第一冊,它收錄了從早期拓荒時代的奧利維爾大帝到蟲族建立第一定居點時代的腓特烈大帝的統治期間雄蟲們的蛹夢記錄。”
蘇裡爾打開書嘗試閱讀:“當星辰逐漸黯淡,夜空被灰色所籠罩,”部分詞彙對他而言尚顯陌生,但他仍努力讀出來,“擁抱、淚水與訣别的吻,在熊熊火海中悄然化為虛無的青煙……”
“裡面用的蟲語跟現代蟲語有點不一樣,你看不懂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