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弛的朋友不多,簡澄陽和程勻深都是跟秦弛在一個圈子裡并且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隻可惜程勻深跟兩人不在同一間大學,隻有假期才能跟兩人聚一聚,但今天他看着兩位低頭看手機的好友,倍感格格不入。
程勻深可以理解簡澄陽一臉蕩漾對着手機打字。
因為對方暑假跟他一塊在國外爬雪山的時候救了一小孩,而後十分不做人的跟那小孩搞起了幼稚無比的網戀,所以每天連吃頓飯都要抓着手機報備膩歪,但秦弛不一樣,這人向來不會在休閑時間跟不必要的人寒暄聯系,早上又剛從療養院回來,估計家裡那個爹都打不通他的電話。
然而秦弛今天聚會一半的注意力都落在手機上,程勻深差點懷疑兩人在背着他串通幹壞事,于是問秦弛:“你在跟誰聊呢? ”
簡澄陽以為對方在跟他說話從手機屏幕裡擡起頭毫無負擔道:“跟對象聊啊。”
程勻深懶得理會他,對着秦弛繼續說:“你今天有公事嗎?不應該啊。”
秦弛的目光落在許頌發來的“如果有機會”五個字上,毫不在意地輕笑了聲,合上手機屏幕,語氣淡淡解釋:“閑聊。”
兩人從他口中聽到這兩個字顯然有些意外,問:“跟誰?你爸介紹的那個?”
秦弛淡淡掃了他一眼,報了許頌的名字。
程勻深聽着耳生,正打算回憶是首都哪家少爺的名字,簡澄陽聞言反應過來,嘿了一聲:“你跟他聊得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秦弛沒答話,低頭掃了眼時間,起身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濕毛巾擦手指準備離開。
“欸你怎麼不說話啊?”簡澄陽繼續嘻嘻哈哈湊過去問他。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程勻深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問:“許頌是誰?”
“許頌是我對象的朋友,聽說也想搞網戀,我這不是順水推舟想讓秦弛也體驗體驗我的樂趣嘛,你也知道他家裡……”簡澄陽話沒說完被程勻深氣急敗壞用餐巾抽了一把。
“你不着調就算了還拉人下水?”
“嘿這也得看看秦弛願不願啊——”簡澄陽朝秦弛擡下巴。
直到秦弛離開前兩人才聽見對方淡淡答複:“還不錯。”
程勻深聞言第一反應是頭痛:“要真鬧出什麼你就完了。”
“網戀而已,能鬧出什麼,而且他還沒戀呢。”簡澄陽滿不在乎道。
秦弛要是戀了那才完蛋吧。
程勻深沒好氣想,雖然他知道秦弛不可能跟簡澄陽一樣不靠譜,但心裡還是隐隐覺得不安。
……
飯後許頌照着李潔的話回房間将許祐的學生證找出來交給她,而後翻開書和試卷開始複習。
他學習的方式很死闆,不論文理科都是通過死記硬背拿基礎分,平時做題也十分耗費時間。
許頌把要記的知識點背完,才開始寫複習卷,然而幾張試卷還沒寫完,外面的已經落日餘晖。
李潔這時也敲門喊他吃晚飯,許頌應了聲,慢吞吞收起試卷,打開手機,毫無意外的沒有一條消息。
他戳開秦弛的微信,想了想學着上午秦弛的樣子手指捏在那疊試卷上,拍了一張圖片發過去,低頭慢吞吞打字。
頌頌:試卷好多哦,做了好久。
頌頌:貓貓癱軟.jpg
許頌的手機型号很舊了,系統更新再更新早就将相機像素壓得模糊不清,拍出來一張圖片像是清朝時期流傳下來的一般。
照片裡試卷紙張已經無法拍得清晰,隻能看到黏糊的一大疊被白皙的手指捏着。
秦弛歪了下頭,将照片放大,視線落在屏幕中央那幾根略帶肉感的手指上,模糊像素裡依稀能看到對方修剪整齊的、圓潤的指甲以及握筆太久泛紅的手指關節。
這張随意拍攝的照片能夠提供的信息很少,但秦弛依舊能等推斷出一星半點。
比如照片右下角手機型号水印,又比如試卷下方有些泛黃的桌面,應該是市面上便宜的夾層木……
秦弛微微眯起眼,似乎不太滿意的模樣。
許頌拍完照片後便一邊帶着手機一邊出房間,秦弛回消息時他正在喝湯。
飯桌上許清寶抱着手機在刷視頻,李潔許高富夫妻兩人聊着天沒有要管束的意思,于是許頌也打開手機查看秦弛的消息。
秦弛:手指紅了,寫字不疼嗎?
許頌沒想到秦弛的關注點不在那疊試卷上,聞言注意力下意識落在握着筷子的手指骨上,後知後覺出那股早已習慣的酸軟刺痛。
許頌心想秦弛真的好會關心别人,跟之前看過的照片裡冷冰冰的模樣完全不一樣,現實中一定是個很細心溫柔的人,他心裡暖洋洋地回:還好啦,哥哥。
怕秦弛不信許頌把手指搭在桌下的腿上,悄咪咪拍了一張照片發給秦弛,有些歡快地打字:現在已經不紅了。
許頌拍照技術不太好,将桌子腿和自己的大腿整個都拍了進去,桌下的光線比較差,照片裡有些灰蒙蒙。
兩條大腿被淺色色家居褲包裹着,緊貼時帶着細微肉感,微微彎曲的手指搭在大腿上像是一個細密的鈎子,令秦弛挪不開雙眼。
啪——
一雙筷子忽然拍在了桌面上,許頌被吓一跳,沒來得及看秦弛的回複便熄滅了手機屏幕。
他擡頭便看見李潔嚴肅的臉色。
“一個兩個都盯着手機還吃不吃飯了?嗯?”
她冷眼掃過兄妹兩人,最後盯着許頌的手機擡了下眼說:“你是哥哥也不帶好頭?”
許頌默默把手機收回褲兜裡,許清寶見勢不對也關掉了手機,低着頭開始吃飯,隻是李潔的聲音還在繼續:“上高三了還整天想着玩手機,你哥哥當初高三的時候不僅在一中年級裡排前幾,還把手機都戒了,你看看你呢,成績連二中前三百都進不去,我看都是被手機給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