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頌盯着那串壓迫感十足的文字,手指僵持在屏幕上方,半晌做不出反應。
秦弛的耐心似乎早在沒收到許頌消息的那十多分鐘裡消耗殆盡了,他在許頌不做反應的每一秒重複不斷地發來消息,命令許頌打開鏡頭接通視頻。
「不要惹我生氣,頌頌。」
秦弛發來這一串話,沒再繼續彈消息了,像是無聲地暗示許頌這是對方留給他最後的機會。
許頌也在這時有所動作,手指遲緩地按下了撥通鍵。
屏幕界面伴随着通話鈴聲消失轉而被秦弛英俊的臉龐代替。
秦弛愠怒的眉眼展露在許頌面前,然而秦弛的屏幕裡卻隻能看見一道迷糊灰影。
秦弛幾乎咬牙切齒地維持着自己猙獰的神态,低聲下令:“不要遮住鏡頭,頌頌。”
許頌覺得這次的秦弛可能會很難哄,手指虛虛籠罩鏡頭上,帶着擔心小聲說:“我不好看,哥哥可能會不喜歡。”
“不會,把手挪開。”
秦弛聲音幹脆而果斷,但許頌還是沒有動,企圖做出最後一絲掙紮,“可是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呢,哥哥。”
秦弛眼底幾近醞釀着悚人的瘋狂,唇角僵硬地扯出友好地笑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語氣:“是嗎?可頌頌似乎也沒有準守承諾呢,不是答應過會一直跟我通話嗎?為什麼要挂斷我的電話呢?為什麼不回消息呢?”
說到最後他已經無法維持溫良的表面,漆黑的雙眼緊緊盯着鏡頭,目光像毒蛇銜住了獵物一般鋒利,輕聲說:“既然頌頌總是耍賴,那我也不想遵守約定了,聽話把手挪開好麼?”
秦弛最後一句話幾乎不帶一絲詢問語氣。
許頌微微咬着唇猶豫着,察覺畫面裡秦弛的情緒真的快要到臨界點了,最後才緩慢地挪動着自己的手指,一點點将自己暴露在鏡頭下。
秦弛的情緒似乎也被許頌的順從一點點安撫了,直到少年清隽的面孔完全出現在屏幕中,他額角的青筋再度用力地繃緊。
視頻裡,許頌換掉了原先厚重的蓋發,輕薄的碎發垂落眉梢間,黑框眼鏡下那雙圓潤漂亮的眼睛不好意思垂着,綿長彎翹的睫毛也随之壓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他的神态青澀而生動地暴露在鏡頭下,連眼尾上揚的弧度都在勾人心魄。
但許頌對自己無疑是毫無自信的。
他的臉頰和耳梢因為緊張微微充血透露着淡淡的血色,不安地垂頭抿着嘴唇。
他不怎麼敢看鏡頭,隻有在秦弛說話時,才會偷偷地朝鏡頭的方向瞥兩下。
秦弛視線落在許頌眉梢間零散的碎發上,表情似乎有些不太美好,說話的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陰涼:“我聽見妹妹說頌頌剪頭發了,是最近剪的麼?”
許頌聞言視線虛飄飄在四下亂動,不自信地擡了下鏡框低低唔了聲,害怕秦弛好奇他剪頭發之前的模樣。
坐立不安間,秦弛的聲音陰恻恻傳來,帶着難以掩飾地怨念,“但頌頌剪頭發好像沒有告訴我呢。”
許頌在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下把頭發剪了,讓所有人都能夠肆意掃視許頌那雙溫良勾人的眼睛,然而他卻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秦弛包含惡意地想要把那些見過許頌的人眼睛都戳瞎了,然而事實上他隻能在鏡頭前看着許頌毫無辦法!
秦弛的嫉妒心不受控制肆意瘋長,幾乎占據了所有的感官,即便他唇角的弧度僵硬地保持着,眉宇間的燥郁卻已經無法掩飾。
他真想将翻遍G省的每一座城市,把不聽話、喜歡騙人的許頌抓到手關起來……
秦弛并沒有問出許頌所擔憂的問題,許頌的内心因此安定了一些,但看着屏幕裡秦弛不太自然的臉色心裡又一陣打鼓。
秦弛是覺得他剪的頭發不好看……還是因為自己剪頭發沒有告訴對方所以生氣了?
許頌懷揣不安地揣測着秦弛話裡的意思,愚鈍的大腦半天思考不出所以然,隻能先笨拙地跟秦弛道歉:“對不起,哥哥,是我忘記了。”
“是麼?”
秦弛的語氣很溫和,聽起來輕輕柔柔的,“可我不是提醒過頌頌,要把身邊的事情都告訴我嗎?頌頌怎麼能忘記?。”
他注視着許頌低緩的語調中帶着秋後算賬的意味兒:“頌頌記性這麼差以後是會吃教訓的。”
許頌心虛地垂着脖子,有些虧欠地跟秦弛承諾以後不會再忘記了。
許頌順從的态度一定程度上撫慰了秦弛躁動的情緒,他的視線貪婪地從許頌皮膚間滑過,從眉骨、鼻梁落到許頌微抿的唇間。
那處備受蹂躏、帶着一絲絲壓痕的軟唇,在暖光下展露着淡紅的色彩。
因為開着攝像頭,秦弛沒有急切地貼上去,隻是用手指在屏幕邊摩挲,就仿佛真的能夠觸碰上去一般。
許頌對屏幕另一端的動作一無所知,他雙手有些不自覺地揣在桌邊,因為猜不透秦弛的态度,隻能悻悻然擡眼皮去打探秦弛的臉色,沒想到與對方熾熱的視線對個正着。
許頌規律的心跳瞬間漏了半拍。
他不太習慣地躲避視線,而後聽見秦弛善解人意地原諒了自己的過錯,隻是他一直低頭的模樣令秦弛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