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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
蒂法被一個人抱着狠狠撞開。
她看見刀鋒從她的眼前劃過,留下一道銀色的軌迹。
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在地上作為緩沖滾了幾圈。她沒有受傷,有人替她承受了沖擊。
蒂法眨巴眨巴眼睛,詫異地低呼道:“克勞德?”
的确是克勞德。那個有些瘦小、孤僻的,她的鄰居。
金色頭發的男孩率先站了起來,把手伸向蒂法:“你還好嗎?站得起來嗎?”
“我沒事。”蒂法猶豫了一下,拉住了他的手,“你呢?”
“一樣。”克勞德露出一個腼腆的微笑。
腎上腺素的作用過去,蒂法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她的腿直發軟。
克勞德小聲地說了一句“失禮了”,攙扶着她走到一邊的樹蔭下。
蒂法喘了一口氣,往不遠處看去。
約翰遜先生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除了手裡多了一把刀。他低着頭,陽光下蒂法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動不動,仿佛沉睡着的怪物。
一個背着背包、黑色頭發的男孩握着一把匕首,和他對峙着。
蒂法認出他就是最近新搬來的怪物獵人家的孩子。沒記錯的話,名字是塞缪爾·瓦倫丁。
“你們為什麼來了?”蒂法向旁邊的克勞德問道。
“塞斯有些不好的預感。”克勞德含糊其辭地答道。蒂法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往下問。
她輕聲說:“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在他做出讓所有人後悔的事情前,阻止他。”塞斯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把蒂法吓了一跳。這麼遠的距離,他是怎麼聽清的?
“我們打得過他嗎?”克勞德猶豫着說。
“魔晄爐離這裡不遠了,我們可以去那裡的工作人員求助。”蒂法提議道。
“我想如果我們能靠自己的力量解決了,那最好,”塞斯盯着約翰遜先生的動向, “絕不能把他運到魔晄爐邊上。”
“為什麼?”蒂法皺起眉。
塞斯歎了一口氣。
“回憶一下,是不是離魔晄爐越近,他的情況就越嚴重?”
蒂法的表情霎時變了。。
“你是說……是我害了約翰遜先生?”她無助地絞着手,“如果他不來這裡的話,他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人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克勞德安慰道。他似乎想拍拍女孩的肩膀,又不動聲色地把手放下了,“這不是你的錯。”
“要怪就怪他自己判斷失誤。”塞斯有些刻薄地說。
“你的想法是什麼?”克勞德向着塞斯,問道,“你有計劃了吧?”
塞斯小心翼翼地繞着約翰遜先生走了兩圈。
“身高超過一米九,鍛煉得很好,從體貌來判斷,這人是神羅士兵。”
蒂法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以我說,是他的問題嘛。”塞斯語氣輕松地說道。
克勞德抱着胳膊。“僞裝?”
塞斯點點頭。
“我還有一壺水……”塞斯的表情忽然變得躍躍欲試起來。他扯出一個微笑,蒂法無端覺着這個微笑令人害怕。
“克勞德,幫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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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前面的樹下應該就差不多了。”塞斯回往了一下來時的路,“蒂法,他是從這裡開始不對勁的嗎?”
“是的。”蒂法在前面的岩石上努力分辨着,大聲回道。
“這個亂來的計劃竟然能成功……”克勞德嘀嘀咕咕着,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如果他醒來還是老樣子怎麼辦?”
“太久沒回去的話,村子裡一定會有人來找他們兩個的,叔叔也會來找我們,”塞斯咬了咬牙,“克勞德,再堅持一下,快到了。”
“我是真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和薩菲羅斯見面啊……”克勞德欲哭無淚,把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往上擡了擡。
此時約翰遜先生靠在他和塞斯的身上。假發還戴着;他閉着眼睛,墨鏡已經摘掉了;胡子消失不見,僞裝用的妝容混合着水漬,在一道道斑駁的痕迹間,露出一張年輕、稱得上俊秀的臉龐。那張臉克勞德很熟悉,每天在他床對面貼着的海報上都能瞧見。
“我也沒想過會嚴重成這樣子,放在平時,我們連他的身都近不了吧。”塞斯哼唧道,“長到一米九真是不方便。”
“你們兩個,要不換我來幫忙?”蒂法揮了揮手。
她看起來已經恢複過來了,整個人活力四射的。
塞斯和克勞德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不用!”
“男孩們。”蒂法故作嚴肅地叉着腰,最後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他們把約翰遜先生——現在應該說是薩菲羅斯了——小心翼翼地扶到樹蔭底下。
“他還沒醒過來啊。”克勞德在邊上的岩石坐下,呼吸逐漸平緩下來了。
“以一等兵的體質,應該一會就好,”塞斯抱着胳膊,“是吧,将軍?”
蒂法疑惑地看了看塞斯,又看了看癱坐着的、一動不動的薩菲羅斯。
塞斯盯着薩菲羅斯,手指一下一下敲擊着:“你半路就醒了。難道現在還想讓我用水潑你?”
克勞德緊閉着嘴,把“這是不是對神羅英雄不敬啊”這句話咽了下去,因為他聽到——
“不,你不會,你已經沒有水了。”
銀色的将軍睜開了眼睛。那是動人心魄的綠色。他的聲音低沉清亮,蒂法捂住嘴,這和她聽到的約翰遜先生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你怎麼發現我醒了的?”将軍問道。
“保密。”塞斯輕哼一聲。
“喂,塞斯……”克勞德擔憂地看向他們兩個。
将軍倒也不惱。
“我必須說一句你們做的不錯。雖然這個‘将水潑向比你們實力高得多的人換取他片刻的清醒,然後打暈他’的計劃簡直是魯莽的代名詞。”他客觀地說道。
“你要是不單槍匹馬來,哪會有這麼多麻煩事。”塞斯撇過臉去。
他的聲音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麼劍拔弩張。
将軍隻是看了他一眼:“你應該更謹慎一點。”
“傷員就乖乖養傷吧。”塞斯毫不客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