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電子版的也可以,”塞斯将餐盤一一端上桌,“不考慮留一個郵箱地址嗎?”
薩菲羅斯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這次事情後,叔叔一定會去買一個終端。你該不會拒絕和我聯系吧?”塞斯危險地眯起眼睛,他對着文森特的房門大聲說,“叔叔,可以吃早飯了。”
薩菲羅斯覺得他這時候喊文森特出來,準沒什麼好心思。
“蒂法和克勞德,昨天他們表現的很不錯,”塞斯叮囑道,“不要忘記向他們兩個道謝啊。”
“克勞德?”薩菲羅斯眨眨眼,“那個金發的男孩?”
塞斯比劃了一個毛絨絨的形狀:“克勞德·斯特萊夫,你最大的粉絲。”
回想起陸行鳥般的男孩,薩菲羅斯苦笑道:“看到我那副樣子,他不會那麼喜歡我了吧。”
塞斯白了他一眼:“自信點,喜歡你的人比你想象地多多了。”
薩菲羅斯對此隻是輕哼一聲。
“他現在跟着叔叔學習、訓練,以後打算去參軍,”塞斯自顧自地說,“他家的經濟條件……他和他媽媽相依為命,到時候請你幫着照顧點,不過别太明顯就是了。”
他補充道:“男孩子的自尊心嘛。”
“他現在多大了?”薩菲羅斯問。
“十二歲。”塞斯回答道。
“最快還有兩年啊……”薩菲羅斯低頭沉思道,“我想你也知道,參軍不一定是個好選擇吧?”
“誰也沒有權利阻止一個孩子追逐夢想,”塞斯無奈地說,“我當然不希望去。可如果這是他的願望,我會希望他能夠順利一些。”
“我知道了。如果他真的去了,我會留意的。”薩菲羅斯說。
“謝謝。”塞斯誠摯地笑了笑。
薩菲羅斯嘀咕了一句“不客氣”。
他抿着唇,似乎又想到些什麼,陷入了沉默。
***
文森特悄無聲息地滑進座位裡,沒有人發現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薩菲羅斯着實吓了一跳,不過塞斯倒是習以為常地打了一個招呼。
早餐相較于昨日的晚餐,顯得格外的沉默和含蓄。塞斯的确想要挑起話題、活躍氣氛,可惜收效甚微。每一個人都憂心忡忡的。
最後,塞斯不經意擡頭看了眼鐘表,神色大變。
“糟糕,要遲到了!”他急切地喊了一句,便從位置上一躍而起,不知從哪裡摸了一個書包出來。薩菲羅斯麻木地看着他像即将訓練遲到的新兵,匆匆地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帶午飯了嗎?”文森特問道。
“帶了!”塞斯提着書包站在門口。他朝着薩菲羅斯笑了笑:“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薩菲羅斯輕輕點了點頭。
“真抱歉沒法送你出門了,”他立正,像模像樣地敬了個禮,“祝你一路順風!”
沒等薩菲羅斯回話,男孩揮了揮手。
“砰”地一聲,男孩的身影消散在陽光裡。
屋子瞬間寂靜下來。
薩菲羅斯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無力地垂下。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是。”他喃喃道。
時鐘的嘀嗒聲忽然顯得那麼刺耳。
“繼續吃飯吧。”文森特開口道。
“我吃飽了。”薩菲羅斯說。他的胃口随着男孩的離開消失了。
“碗筷留着,我來收拾,”文森特說,“你先去化妝吧。我替塞斯送你到村子裡。”
***
薩菲羅斯提着化妝包來到塞斯的房間。
這種變裝想要細緻的話,需要很長時間。比起衛生間,他覺得還是塞斯的房間坐得比較舒服。
廚房隐隐傳來些水聲,他知道文森特也用餐完畢了。
他給自己戴上棕色的美瞳,對着鏡子眨眨眼。
水流聲停止了。
他豎起耳朵。在士兵的增強聽力下,他還是沒有聽見文森特的腳步聲。
毛骨悚然。他拿着刷子,漫不經心地想。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文森特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小心翼翼得可憐。
他就在門後!薩菲羅斯的神經緊繃起來。
“如果是道歉的話,就不用提了,”薩菲羅斯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毫無意義。”
他平靜地繼續道:“恕我直言,您的行為比起自我懲罰,更像是逃避現實。”
“抱——不,也是。”文森特結結巴巴地說。
隔着一扇門,薩菲羅斯看不見文森特的表情。
沉默了一會,文森特又問道: “你會和我們保持聯系嗎?”
“不知道,”薩菲羅斯說,“這樣會增加你們被神羅發現的風險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對誰來說,都是這樣吧。”
“塞斯那孩子,他自己不會承認,但他很喜歡你。”文森特輕笑一聲,随機正色道,“當他邀請你時,他就做好覺悟了。”
“神羅和你之間,他選擇了你。”
我也選擇了你。
薩菲羅斯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發現這個男人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塔克斯的作風所緻,很難表達自己的真情實感。
薩菲羅斯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他分辨不出自己的情感,内心的熱浪湧動緻使他幾乎很難完成下一步。
他深吸一口氣:“好吧,我會留下我的私人号碼的。”
“記得定時聯絡,”文森特說,“塞斯因為收養家庭的關系,不知怎麼的養成了一個愛操心的性子。如果他擔心的話,他會锲而不舍地打電話的。”
“經驗之談?”薩菲羅斯打趣道。他們之間的氛圍就那麼倏忽地,緩和了下來。
“類推。”文森特含糊地說。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文森特沉聲道,“傑諾瓦我們會幫忙解決。”
“所以無論發生何事,請千萬不要靠近尼布爾海姆。”
薩菲羅斯立刻想到什麼,咬着牙問道:“即使和你們有關?”
“即使和我們有關。”文森特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你知道如果你發生意外的後果吧?”
薩菲羅斯無言以對。
“沒關系,等所有事情解決了,我們可以一起去見露克蕾西娅。”
文森特仿佛夢呓般說道。
薩菲羅斯沒有回話,隻是沉默地推開房門。
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