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承認他為這個問題遲疑了一下。
所以,這就解釋的通了,紮克想。
“你知道,很多事情沒法簡單地用難、或者不難判斷的。”紮克謹慎地說道。當人們問這樣的問題時,往往意味着他們走入了一個危險的十字路口——任何建議都可以讓命運拐去一個未知的方向。
“從小了說,成為神羅特種兵隻需要簽一份合同,完成一些考核;往大的方面來講,它代表着日複一日的早起、訓練、任務,甚至一次失誤就可能要了你的命。”看着克勞德逐漸難看的神色,紮克寬慰道,“當然,死亡不是高概率事件。”
“歸根到底,你是怎麼想的?”紮克問道。
“我……”克勞德吞吞吐吐地開口,但顯然,他早就考慮過這件事了,“去米德加的路費對我家是很大的負擔,而且我認為,塞斯和老師是不會支持我的……”
紮克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這個迷茫的男孩:“你還是想去,對嗎?”
克勞德沒有說話。紮克就當是默認了。
多麼熟悉的顧慮。那些天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盯着被月光照得透亮的天花闆,整宿整宿想着一樣的問題。那樣的日子仿佛從未遠去。他的鼻尖還纏繞着貢加加叢林潮濕的味道。
“我是一個人跑到米德加的,”紮克不由自主地說,“瞞着我的父母,偷偷走的。”
“現在想來,這樣實在太蠢了。”紮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補充道,“好孩子不要學我。”
“嗯,我知道,”克勞德悶悶地說。停頓了一下,他又問道,“你後悔嗎?”
“當然不,”紮克毫不遲疑地說,“在夢想和現實之間,總是得有一點犧牲。”
“等到哪天成了英雄,再向家裡報喜吧。”紮克叉着腰,仿佛全世界已經在歌頌英雄紮克斯·菲爾,就像歌頌英雄薩菲羅斯一樣。他确信他一定能看到那一天,連同他的父母一起。
“但是……”克勞德的神色中帶着一絲不贊成。他想了想,把否定吞進肚子裡。
紮克沒有理會:“說說你自己吧,你為什麼想去神羅?”
這一次克勞德堅定了很多,他答地快速而精簡:“我想成為英雄。”
“和我一樣,”紮克簡直快要跳起來了,他一把摟住男孩的肩膀,雙手興奮地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鄉下男孩就應該聯合起來嘛!”
“我很抱歉,”可憐的克勞德好像快要吓傻了,“鄉下男孩?”
“哦,我來自貢加加。”紮克後退一步,決定還是松開克勞德比較好。
“沒聽說過。”克勞德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地思考着。
“反正就是一個有魔晄爐的地方,”紮克不以為然地說,“所有有魔晄爐的地方……”
“除了魔晄爐就一無所有了。”克勞德毫不留情地說。
說完,他們兩個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話在這裡說真是缺德。”紮克好不容易率先停住,說。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既定事實,不是嗎?”克勞德的眼裡還殘存着笑意,“所以我一定要離開這裡,帶着媽媽。”他小聲補充道。
“很不錯的理想。”紮克說。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萬裡無雲,藍得刺眼。
“如果你想獲得其他人的支持的話,”紮克忽然說,“你應該和他們聊聊。”
“他們不會同意的。”克勞德皺着眉。
“他們是你的朋友,你的老師,還有你的家長,”紮克耐心地說,“他們是最為你着想的人。”
“你還沒有嘗試過,對嗎?你總該得試試。”紮克繼續道,“說出你的理想,你的願望,他們會理解的。”
“還是說,你打算和我一樣,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偷偷摸摸溜走?”
克勞德打了一個寒戰:“塞斯一定會殺了我的。”
“你那個朋友這麼兇殘嗎?”紮克咋舌,“三思而後行,這件事謹慎點準沒錯。”
不過紮克仿佛看見安吉爾站在他面前,調侃地抱着胳膊:你還勸别人謹慎點?
“好吧,謝謝您。”半晌,克勞德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
塞斯剛一打開門,就和那個身材健碩、面容硬朗的男人撞了個正着。
“我猜,你也該來了。”男人溫和地說。
塞斯越過男人往客廳裡看去,沒有找到自己的叔叔。
“安吉爾·修雷?”他試探性地問道。
男人點了點頭:“薩菲羅斯應該已經打好招呼了。”
塞斯頭疼地說:“他沒有講太多,發生了那樣的事……”
一片沉默。
“叔叔去哪兒了?”塞斯适時地轉移了話題。
“他說去趟獵戶那裡,就出門了。”安吉爾一五一十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