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把客人單獨晾着就自己出去的道理,”塞斯嘀咕着,但也沒太生氣,“抱歉,叔叔太長時間沒和人打交道,招待不周,請多多海涵。”
“無妨,”安吉爾寬容地笑笑,“見到我那個學生了嗎?”
“紮克斯·菲爾?”塞斯一挑眉,“他簡直活潑得過分。”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天真的神羅兵。”塞斯斟酌了一下字眼。
“年輕人充滿朝氣也是好事,”安吉爾說,“那也算紮克的優點吧,不過你不要當面告訴他,他尾巴會翹到天上去的。”
“我隻是覺得這會在戰場上活不下來。”塞斯僵硬地說,“哦,對不起 ,一不小心就……”
“很大的沖擊?”安吉爾哼哼道。
“算是吧。”塞斯承認道,“太久沒有接觸神羅兵,稍微有點焦躁。”
“你前不久才見了薩菲羅斯吧。”安吉爾好笑地接着道。
“他們不一樣。”塞斯仿佛是賭氣似的,繞過了安吉爾,檢查起儲物櫃。
“我可以幫忙嗎?”安吉爾站在塞斯背後,問。
“什麼?”塞斯慢了一拍,後知後覺地說。
***
“為什麼你們關系這麼好了?”
紮克把買來的蔬菜放在廚房的桌子上,半真半假地控訴道。
天曉得當他看見自己的導師,和自己剛認識的新朋友其樂融融在廚房裡做飯時,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驚吓。
“安吉爾,你會做飯怎麼不告訴我……”紮克很委屈。屋子裡的味道越香,他就越想哭。
“我會做飯也不代表會給你吃。”安吉爾拿着鍋鏟,毫不客氣地說,“你還遠遠不夠格呢。”
“太嚴格了安吉爾,”紮克假惺惺地擠出兩滴眼淚,“非得到一等兵才行嗎?”
安吉爾的神色忽然不太自然。
“喂喂,該不會薩菲羅斯和傑内西斯都沒嘗過?”紮克膽子又大了起來。
“我說你們師徒兩個,别擋道。”瓦倫丁家真正的家主發話了。塞斯靈活地擠過他們之間,翻看着剛買回來的東西,“學學克勞德,去客廳坐着,書随便看。”這話是對紮克說的。
“好過分……”紮克灰溜溜地從門裡退了出去,看見克勞德已經殷勤地為他拉開椅子,甚至倒了一杯茶,“還是克勞德真正關心我。”紮克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我想這是基本的待客之道。”克勞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坐在紮克對面的男人輕輕點了點頭,就當作打招呼了。
“您好。”紮克悻悻地回禮。雖然已經和文森特·瓦倫丁相互介紹過了,他還是很不适應這個男人幾近為無的存在感。
明明外表很顯眼。紮克暗自想。
他想起塞斯的建議,溜達到客廳一角的書架前,結果失望地發現都是些關于生命啊、科學啊的大部頭。紮克抽出一本間隙裡藏着的詩集,書頁已經泛黃了,滿是黴味。
“沒聽過的名字。”紮克看了眼作者,不感興趣地把書放了回去。
可是克勞德和文森特都在看書。廚房裡偶爾響起塞斯與安吉爾的交談聲,還有持續不斷的大鍋炖煮的咕噜聲。紮克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格格不入過。
他找了個借口跑到洗手間,洗了把臉。
當冷冰冰的水接觸到面頰,紮克才覺得大腦冷卻了些。
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忽然覺得哪裡都不太對勁。
“太怪了……”紮克喃喃自語道,“這一切都太怪了……”
從這個任務的一開始,到安吉爾的态度,再加上瓦倫丁宅。
或者說當他認識塞斯和克勞德的時候,他還沒有感覺;可是當他踏入這間宅邸,見到文森特·瓦倫丁,他的直覺一直在滴滴作響——安吉爾說他的分析推理能力還不過關,卻從來沒有否定過他的直覺。事實上,紮克偶爾覺得,如果直覺能代替理性的分析,不也挺好?
直覺是武器。
紮克想起來,安吉爾很善于與人打交道,但他從來不會和任務對象有太深入的接觸;尼布爾海姆的獵戶家,不應該有那麼多的科學著作;實力深不可測的怪物獵人;任務前的接觸……
打住。
紮克仔細地嗅了嗅空氣,果斷地打開左下側的一個小抽屜。
他小心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捏起一個瓶子。瓶子在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下仍散發着一種刺鼻的臭味。
“黑色染發劑。”紮克輕聲道,“是誰在用呢?”
兩位瓦倫丁都是黑發。文森特·瓦倫丁看上去不到三十歲;塞斯·瓦倫丁還是個孩子。
紮克眨巴眨巴眼睛。他學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要輕易下判斷。
于是他把瓶子放回原處,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推開了門。
瓦倫丁家的午餐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