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也是,此去範陽一路迢迢,多,保重。”
大家都要好好的,看着一行人慢慢踏上馬車的身影,溫惠領着侍女仆役們站在最前頭,風掠過她的眼睛,有點酸澀。
而一旁溫慎正聚精會神得偷窺着阿姊的神色,已經準備好等溫惠流淚她也跟着嚎幾句呢,卻見少女一直目送着盧氏的一行車隊出了巷子口,直到轉身回府際,都沒落下一滴淚來。
一隻早已離了水被風幹的鹹魚,又怎麼會落淚呢?
秋
彭城王元勰者,先帝六子也,容貌美豔而文武雙全,太和之年于城東興擊鞠之賽,邀宗室貴胄與世家官紳皆至,一時萬人空巷,熱鬧非常。
範陽盧氏自也在受邀之側,更是被奉為上賓,除二三五子在外遊曆以及六七八子年紀尚小或在老宅外,其餘人(也隻剩下四個人)皆欣然前往,别問盧道虔是怎麼被放出來的,請看下文:
“夫人有令,四公子不得踏出柴房半步。”
盧道将離柴房門口還有好一段距離呢,就被侍衛持刀攔了下來,前者冷笑,獨聽他氣沉丹田一聲大喝:
“我,是,世,子!”
現在盧府可是他當家!
“夫人有令,四公子不得踏出柴房半步,違令者斬”
“我,是,世,子!”
媽的現在固惠安侯府可是他盧道将盧祖業當家!
“夫人有令——”
“我,**是,世子——”
還好不多時溫惠就拿着李氏的‘大赦令’匆匆趕到了,不讓盧道将恐怕還要被堵了嘴扔進去跟他的好四弟作伴,用持刀侍衛的心裡話來說就是——
你也知道你隻是‘世子’啊,切,等哪天當上侯爺才來逞這威風罷,嘁。
不過好在有驚無險,但一路上盧道虔小夥子顯然心不在焉,溫慎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不用‘大兄你這幾天從崔家阿姊那兒學了什麼來’作為話題開頭好了,而溫惠,拿着一小冊子還在細細得審閱,這掌家理事之務,可一點都不比權謀術數來得簡單啊。
可憐盧道将一邊要充威嚴的‘大兄’,一邊還要當暖氣氛的‘活寶’
“盧道虔”
盡管他根本不知道怎麼活躍氣氛
“你打球嗎?”
盧道虔自被關在柴房幾月後,身形明顯得消瘦了下去,再不複當時紅着眼的桀骜不馴的模樣,此刻的他隻低垂着眼,時不時嗯啊昂得敷衍兩句,頗有種體弱蒼白的陰柔美。
用一個通俗的話來說就是——人夫感,很符合兩姊妹對刁蠻公主的驸馬的刻闆印象。
“不打”
“為什麼不打?”
直男聊天總是很能把話聊死,為什麼不打?他都被強制‘節食減肥’到連提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你叫他去打馬球?那你怎麼不叫殘疾人去騎馬打仗呢?搞笑哦。
盧道虔瞥了眼道将,他這一眼的幽怨勁,人夫感更重了。
馬車間一響無話,等待快到球場之際,忽聽男子低低道了一句,似疑問,似自語
“她,還好嗎?”
崔時雲好不好溫惠不知道,但她今個瞧見元嫣氣色倒是蠻好的。
洛陽城寸土寸金,但偏偏就在城東這一上好地段辟了處草地供貴族們設宴蹴鞠用,雖不及武帝時期上林苑之奢靡宏大,倒也行宮連綿,範圍一直遍布到京郊。
觸目所及皆是山水諸态,奇花異草。又因本朝尚武,馬球場連着的就是處點将台,官兵與庶民齊聚,共同見證這難得的慶典。
四角有閣樓狀的看台,這裡是觀賞馬球賽最好的位置,元姝元嫣待在左邊廂,而元華自是要下場去試試的,畢竟全京城馬球能打過她的,都不能說屈指可數,那簡直是一個都沒有好吧!
兩姊妹剛到場,還沒跟一衆女眷打個照面,就見绛華領着一群宮娥早早得迎了過來,一邊噓寒問暖一邊引着兩姊妹往元嫣那邊走,盧道虔本想悄悄跟上,卻直接被自家大兄用胳膊肘過脖子,說什麼都要帶他去見見他那一幫的‘狐朋狗友’
可當溫惠打簾進去快速掃視了圈衆人時,卻蓦得發現,滿堂,那都是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