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過去無數次曾以為的那樣。
在經曆了一次次失望之後,當他再次面對觸手可及的線索,仍會不受控制地緊張起來。
他定了定心神,伸手推開了無門。
聽見一聲“吱呀”後,關思弦從他的身後探出腦袋,向屋子裡看去。
灰塵的氣味撲面而來,她忍不住掩住口鼻打了個噴嚏。
木屋狹小,常年藏在茂密枝葉之下,幾乎不見什麼光亮。屋子裡空蕩蕩,處處布滿了灰塵,隻有屋頂的蛛網垂落頭頂,随着開門時鑽入的風微微晃動。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這讓她不由想起皇城郊外的那座廢棄宅院,也是這般荒涼破舊。
鄒池率先踏進了木屋,順着牆角不知在摸索什麼。
“你在找什麼?”關思弦忍不住問道,“機關?暗道?還是什麼?”
“都可能,隻要是一切有可能藏着秘密的東西。”暗處傳來的聲音一頓,忽然沉了沉,“找到了。”
“咔哒”一聲,屋中某處發出聲響。鄒池快步走向角落,将一塊微微突起的地磚掀開。
“竟還真有地下室?”關思弦驚歎道,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動。
鄒池皺了皺眉,忽然拔刀橫在身前,頭也不回道:“在這等我。”
說罷,他輕手輕腳走去,順着石闆之下的階梯緩緩向下。
木屋本就光線昏暗,地下室更是漆黑不見底。鄒池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仔細聞了聞空中的氣味,才曲中懷中的火折子打開。
比起狹小的廢木屋,地下室更顯逼仄,角落裡零星堆着些雜物。鄒池毫不猶豫走過去,在每一個角落細細翻找,卻始終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直到在暗淡的火光中反複翻過最後一筐雜物,他的動作僵在原地,卻始終不曾收回手。
他站在原地,望着一堆翻到的竹筐破碗發愣。
和曾經無數次一樣,這一次的期盼也不過是一場空,帶着重複又重複的無可奈何,和熟悉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不甘。
不知站了多久,鄒池忽然輕歎一口氣。
他将手中的火折子熄滅,準備離開。轉身時,不慎踢到了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身形一頓,察覺某物滾到了腳邊。他收起佩刀彎腰拾起。
那是個瓷瓶,很輕,似是經過處理。瓶底摸上去有些突起,但已經被磨得分不清字迹,隻剩瓶口沾着些許粉末,在黑暗中辨不出顔色。
鄒池在掌心細細摩挲着,心中某處被重新點亮。
下一刻,身後傳來動靜。
他飛速将瓷瓶藏進袖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出手。
可回頭的瞬間,在黑暗中迎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睛。他呼吸一頓,悄無聲息化解了探出的招式。
“怎麼下來了。”鄒池低聲問道。
關思弦幹笑了聲,有些不好意思:“好久沒有聽見聲音,我擔心出了什麼事。”
方才她在上面等了許久,鄒池始終沒有回來。透過狹窄階梯看下去漆黑一片,更聽不見任何動靜,這讓她有些不安。
關思弦原本還有些猶豫。鄒池那邊不知如何了,自己貿然下去會不會反而影響到他?可想起先前他數次相助,又實在擔心,她還是下定決心跟了過去。
确認了來人的身份,鄒池瞬間放松了許多。“無事,上去吧。”
關思弦正懵着,點了點頭愣愣轉身便要往回走。邁步的瞬間踢到腳下的空罐,她腳步一滞,一個踉跄便向前傾倒過去。
她下意識低呼出聲,慌亂中伸出雙手在黑暗中尋找支撐。
而身後人長臂一撈,摟住她的腰将她帶了回來。
後背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當心。”
黑暗中失去了視覺,聲音和觸感被放大。不論是腰間收緊的手臂,背後傳來的溫度,又或是耳邊響起的低聲關切,都讓關思弦有些晃神。屬于身後人的氣息将她包裹,女孩的心跳亂了起來。
她的雙頰有些燙,隻能暗自慶幸,還有黑暗替她遮掩。
當她腳下站穩,感受到腰間的力度松開,身後緊貼的溫度也很快散去。
關思弦擡手貼了貼臉,隻盼着在上去隻見,臉頰的溫度能夠快些退去。
但下一刻,她垂在身側的右腕被人牽住。
“跟着我。”
令人安定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鄒池牽着她,向不遠處的細微光亮走去。
許是照顧着黑暗中的女孩,鄒池的腳步慢而穩,讓她本就不算平靜的心情,半晌無法平息。
不知為何,他沒有打開火折子,隻是引着她在黑暗中一步步向前,向光亮處走去,踏上台階時更放緩了步伐,耐心等她跟上。
兩人一同離開了地下室。
直到光隐約照亮了關思弦的視野,她低下頭,瞧見他的手仍舊牽在她的腕間,一路都不曾松開。
她悄悄移開目光,沒有提醒。
兩人離開了地下室。
剛露頭,便見一道寒光迎面劈來!
鄒池一個上步擋在前面,左手來不及拔刀,隻得擡起右手抵擋!
“噗嗤”一聲,匕首刺進血肉。
他的動作沒有半分停頓,幹脆握住刺穿掌心的利刃,用力一拉——
來人頓時失了平衡。鄒池順勢松手上前,屈膝狠狠擊向他的腹部。
趁着來人彎腰互痛的瞬間,鄒池左手握住刀柄,毫不猶豫從掌心拔出,刺進他的後心!
襲擊者徹底倒下。
屋中沒了動靜,關思弦走了出來。
一切結束太快,方才視線被鄒池的背影擋住,她沒有親眼看見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出了意外。
眼下看清屋中的情景,她眸光一凝,匆匆跑到鄒池身邊,急切道:“你的手!”
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貫穿了他的掌心,血正順着手腕往下滴。
傷處的血摻着瘆人的暗紅。
關思弦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微微顫抖。
“刀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