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摮一愣神的功夫,息鳴劍直奔林屋頭顱!劍光火石之間,林屋憑空抽出桃木劍格擋,他并未注入多少法力,但季凡那一劍卻是用盡全力,桃木劍身上出現一道裂縫。
林屋震驚地看向那道裂縫,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寶貝這把劍,幻境中發生的一切雖不會影響到現實,但這顯然激怒了林屋。
林屋倏然轉動劍柄,壓制住季凡的息鳴劍,空出的左手驅動陣法,刹那間飛沙走石,先前遠處的景象消失不見,一望無垠的草原上隻剩他們三人,綠草瞬間枯黃。
陣法已成,林摮看出這是微塵三千陣,隻要被這陣法覆蓋,三千微塵,也會盡歸虛無。
但林屋對陣法做了些更改,林摮會繪制上百種陣法,一眼便看出其中玄機,這陣法應當不會損人性命,隻會消散法力,倒有點散靈陣的味道。
林摮沖林屋搖頭,他看季凡神色,俨然有入魔的征兆,倘若季凡拼死抵抗,這陣不僅不能消弭季凡身上的戾氣,甚至會反刍到施陣者自身,最終也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林屋深知這一點,猶豫了半秒,把陣法定在了别處。
息鳴劍卡在桃木劍身上,兩人無聲地對峙着,林摮伸手解下林屋腰間的五帝錢,“借我一用。”
林屋沒來得及阻止。
他隻取下了其中三枚銅闆,往上一抛,五帝錢争相發出“叮”的破空聲,一個陰陽八卦陣緩緩浮現出來,林屋再熟悉不過,他第一次夜探崔府,就被這陣繞了進去。
這陣并沒什麼威脅,像是将人封在棺材裡一樣動彈不得,也不會限制法力和靈力,隻是将人囚在一方天地中。
師兄弟間唯一的默契展現在了此刻,陣成的那一秒,林屋将季凡留在原地,正好立在陣法中間。
季凡身上法力四竄,他的思緒在幻境與理智間來回掙紮。
這種幻境他們之前曆練時也遇到過,單是中了幻境,可由别人帶出來,可一旦深陷幻境,影響了心神,隻能由中術人自己掙脫,别人強加幹涉,隻會導緻越陷越深。
“季凡!醒一醒!”林摮就站在陣法前,他竟不知入道前的事都成了季凡的心魔。
周遭景色再次變換,天地間昏暗一片,狂風呼嘯地刮過,林屋漠然地看着面前發瘋的季凡,還在心疼桃木劍,“再有不到半刻鐘的時間,這幻境就要塌了。”
屆時,季凡會迷失在這幻境中,而現實中也會身死,不用問,林屋不可能留在這裡給他殉葬的,幻境坍塌的前一秒他一定會出去,若是心情好,可能會順手帶上林摮。
而客棧中的季凡在林屋也進入幻境中後直直栽倒下去,苦于蕭外月和阿九觸碰不到實體,他鼻子磕在地上,好像還流了血。
蕭外月心急,無奈嘗試了幾次都觸碰不得,阿九也隻能跟着幹着急。
蕭外月看着自己的雙手,若是他踏上修煉之路,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麼讓人手足無措的時候了?
眼見幻境中的季凡并無脫困的樣子,林摮沉聲,傳音入耳,“季凡,心頭血,我們還要去找心頭血,還要送老祖去投胎,這是我們的任務,是你這一趟出來的職責。”
林屋看了他一眼,林摮并未注意。
‘對,心頭血,我還要去找心頭血,為什麼找心頭血……蕭外月……四百年前,投胎……’
季凡腦海中一片混沌,喃喃,“心頭血……”
幻境中的季凡漸漸平靜下來,他恍惚間看見了自己的胞弟,那是前朝最後一位皇帝。
“你該離開了。”胞弟垂垂老矣,季凡已經想不起來他年少時的樣子,唯有那眼神,他永生不能忘。
季凡伸手,卻被當胸推了一把,眼前一片白光,他自幻境中消失。
林摮松了一口氣,趁幻境未塌,他們也要趕緊出去。
“為什麼?”林摮聽到身後林屋不帶情緒的話語傳來。
空間還在崩塌,林摮回頭疑惑地看他。
“為什麼幫他找心頭血?”他直白地诘問林摮。
林摮對上師弟的眼睛,他從未這樣平靜地看過他,每一次他們遇上,不是在鬥法,就是在鬥法的路上。
林摮捉摸不準,不知道他是臨時起意問這麼一嘴,還是聽到了方才他的傳音入耳。
這小動作不知道能不能瞞住林屋。
“那你呢,你又為什麼幫他尋心頭血?不要跟我說是因為你的雀陰魄在他那,憑你的本事,還取不回一魄?”林摮語氣不容置疑。
林屋面上沒什麼表情,但心裡已經開始吃味,他們是什麼關系?蕭外月連這個都告訴林摮了?!
林屋不說話,林摮繼續,“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說。我知道你對他心有偏頗,我也并非不懷好意之人,你跟他之間的交易,與我跟他之間的交易,無關。”
“還有,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石門後的黑無常了嗎?這小鬼對你來說,沒什麼用途了吧?”林摮悠悠地看向他。
果然林屋面沉如水。
林摮輕輕呼口氣,他的幻境……或許真不是幻境,這兩人之間可能真有些牽扯。送蕭外月投胎前,他一定要弄清楚四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行了師弟,幻境要塌了,還是先出去吧。”
林摮就似勝了一戰,掐了個決準備出去,林屋卻突然向他伸出手。
林摮:“?”
林屋:“我的五帝錢,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