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摮看着那張弓,同時在手心運氣,依着他師弟那好高骛遠的性子,這弓絕非凡品,但他也确實認不出來,若是季凡在這的話,估計一眼能看出來。
人類也好,鬼魂也罷,不管是多親密的人,刀劍相向時,第一個反應永遠是害怕。
蕭外月沒有時間思考太多的東西,從林屋搭上箭,到箭透體而過,不過彈指間的事情。
随箭而來的是林摮手心磅礴的法力。
箭穿過他身體的那瞬間,一切感官消失,連利爪搭在脖子上的刺痛感也沒了,三支箭将狐狸釘在了石壁上,林摮擦身而過,告訴他站在林屋身後。
一切發生的太快,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本能地尋找林屋,林屋揮手撒下一個法陣,便與黑煙糾纏在了一起。
蕭外月站在法陣裡不動,他知道自己出去也是裹亂。
洞窟開始慢慢坍塌,林摮捏碎了狐狸的内丹,刹那怨氣沖天而起,沒有了狐狸的輔壓,貪欲組成的黑煙開始解體,去尋找原本的歸屬。
“不、不!我馬上……馬上就可以化形了!”黑煙已經走投無路,竟盲目地撞擊囚住蕭外月的法陣,蕭外月下意識一擋,又突然意識到林摮的法陣可以說是無堅不摧的。
濃郁的黑煙逐漸變成霧蒙蒙的,隻剩下那些已死之人的貪欲,已無複燃的餘地。
林屋撤去了法陣,站在蕭外月的側後方,狀若無意地掃了他一眼,他微垂着頭,脖頸彎成好看的曲線,眉眼如畫,神情溫和,那檀木箭應當是沒對他産生什麼影響。
他輕輕松了口氣。
林摮走了過來,看了眼雙瞳狐狸,沖林屋微微搖搖頭,那狐狸應當是活不了了。
内丹破損,隻有十分之一能活下來的可能。
最後它雖掙紮着回頭,但殺孽過重,即便這一遭活下來,日後也必然會死在曆劫中。
隻可憐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也是被他人利用的一環。
狐狸已死,貪念既去,黑煙消散。
這于夢魇中的石洞沒了法力的維持,即将塌陷,林摮看了眼雙瞳狐狸的屍身,又看了眼蕭外月,“這裡快塌了,還是先出去吧。”頓了下又道:“你若是想要安葬他,我也可一并帶出去。”
蕭外月眼神悲憫,似佛陀看着無法度化的惡獸,“那就帶出去吧。”
他隻覺眼前一黑,然後就站在了先前的刺史府大院中,不知道在裡面耽誤了多長時間,但外面已是清晨,街上人聲鼎沸,看樣子一切都恢複到了平常。
林摮抱着狐狸的屍身,準備朝外面走,“回有間客棧吧,季凡他們估計都等着急了。”
林屋心道季凡也不是個傻的,看到外面恢複日常能不知道我們把事情都解決了嗎,他扭頭準備跟蕭外月說些什麼,卻看到對方在他望過去的時候提步跟上了林摮。
林屋眯了眯眼,這是……生氣了?
蕭外月落後林摮半步,林摮跨過門檻的瞬間,整個刺史府化為灰燼,數不盡的兵甲蟲盡數朝他們襲來!
林屋眼疾手快,攬住蕭外月的腰将人護在身後,弓箭還未收回,他反手射出一支檀木箭,擦着林摮的下巴燒死了面前一片兵甲蟲。
林摮惱怒地看他一眼,後者無所謂地聳聳肩,“事急從權,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些兵甲蟲并非襲擊他們,而是繞過他們前仆後繼地爬進陽光裡,然後被燒成一把灰燼。
“沒想到這玩意兒怕太陽……”林屋摸着下巴道。
林摮卻搖搖頭,“我看不盡然,這東西也很有可能是那黑煙造出來的夢境,以他構成整個刺史府,囚住狐狸為他吸食貪欲,想必揚州根本就沒來什麼新的刺史,這一切估計都是那個船夫的夢魇。”
原來有人求修仙問道,有人求長生不老,而有的人,隻求一個好官,護一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