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外月莫名其妙,他跟頌裳着實不熟,因為林屋的原因,他還有點讨厭這個頌裳,“什麼關系?”
“啧,你故意的吧?聽那女鬼的意思……那個林弄海,怕不是為了林屋死的吧?”
蕭外月猛然回頭看他,眼裡一片嫌棄,默不作聲地走了。
頌裳可沒這麼輕易放過他,三步并作兩步跟上,“哎,你喜歡林屋啊?”他語氣輕快,十分輕佻。
蕭外月停住,“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
“為什麼不能說?因為是真的嗎?”他依依不舍,蕭外月重重吸氣,第一次體會到一種名叫生氣的情緒。
頌裳繼續,“不管是人還是妖,好像都不能輕易接受真相。”
蕭外月眼神平靜,他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于是就這麼看着他。
頌裳被他看得汗毛倒立,“不喜歡就不喜歡嘛,怪滲人的……”頌裳摩挲着胳膊,嘟囔地走了。
蕭外月卻愣在了原地,慌亂、無措,像他剛到人間道時一樣。
那天也是,風和日麗,他茫然地站在一處,遇到了阿九,那算是,友情的開始。
然後,就是‘追殺’他們的林屋,那又算是什麼的開始?
“站那發什麼呆?過來!”來自林屋的傳音入耳,蕭外月擡頭找他。
那人站在門下、一片姹紫嫣紅中,立夏的第一縷陽光躍出雲層,他的發絲被暈染開,黑色的衣衫上一片金光,有小厮丫鬟從從他身後過,他目光專注,裡面帶着疑惑,淡淡地看向他。
蕭外月提步走去,心髒處滾燙,那是放着雀陰魄的地方。頌裳……好像真的說對了,他心想。
——
林摮雙手捧着稱骨錢,就差把它供起來。
季凡蹲在桌邊,小心翼翼地瞻仰它,聲音細小,生怕打擾了它,“大人,隻有一枚稱骨錢,可以算天機嗎?”
林摮同樣輕聲細語,“不能,三枚都不一定能算。”
“如果硬要算呢?”另一邊的頌裳問。
林摮沉默片刻,“那就是我先輩的下場。”說這話時,他的臉色也落寞了一瞬。
季凡深知,女鬼臨終前的那番話,将原本是看客的大人拉進了四百年前的迷局裡,此間命運,糾纏不清,或許……真相解開的那一天,大人也是局中人之一。
那些事,就留給以後再說吧。
他将話題引到别處,“大人……這稱骨錢,能和平常的銅闆混着用嗎?”
“這……我也不知道。”
季凡喃喃,“真想看看這稱骨錢的威力……”
頌裳卻不以為然,“這稱骨錢真有你們說的那麼邪乎?我看啊,小事兒用不上,大事兒不敢用,就像引命符一樣,一生隻能用一次。”
聽着頌裳的話,林摮心裡找到稱骨錢的那份欣喜被沖淡了些。
頌裳說的沒錯,稱骨錢上能算國運,下能算财運,可這世間萬物都講究等價交換,沒有人能憑空得到一切,所交換的東西價值越大,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就像他的先輩,林弄海一樣,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究竟……又算了什麼樣的卦呢?
頌裳偷偷看林摮的臉色,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東西畢竟是術士們一生極緻的追求,林摮更是奉為圭臬,他不應該将它說的毫無價值,“這稱骨錢我以前在章莪山聽說過,如果集齊三枚稱骨錢,除了算命,好像也是一門法寶,是吧?”
林摮其實并不想搭理他,但也看出了對方讨好的意味,“嗯,在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前……忘了,反正在最近一次的法寶排行榜中,稱骨錢排名第四。”
這倒是讓季凡驚訝了,“這麼靠前?大人,怎麼之前從來沒聽你說過?”
“之前……一直遊曆江湖來着,回林府守孝後才想着傳承衣缽。”
阿九一直聽他們說,現在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個稱骨錢,能算天機,甚至可以算國運,這麼厲害居然隻排在第四?前三名都是什麼啊?”
林摮回憶,“排名第三,名叫閻刹劍,傳說此劍曾一劍破陰陽,斬斷過閻羅秦廣的一條手臂,忘川河倒流三日,生死簿改命三年。”
他恭敬地收起稱骨錢,繼續道:“排名第二,名叫越扶刀,是大明朱雀的玄羽所化,所到之處,赤地千裡,而且此刀,好像是從未認過主,隻有……林屋,曾強行馴服過。”
這個林屋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林屋了。
阿九:“那排名第一呢?”
“排名第一的,也是一柄劍,名叫佛魔劍,此劍雙刃,禍福相依。但具體威力有多大,我也不知道。”
季凡:“這樣一柄劍,怎麼會排到了天下第一呢?”
林摮沉默片刻:“我佛慈悲,也有金剛一怒,而金剛怒目,不如菩薩低眉。或許,這就是佛魔劍的來由吧,一念成佛,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