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蕭母拉着林屋去了後院的小房間,神神秘秘地抱出一個盒子。
“哎呀,找了好久呢,終于找到了。”蕭母很是驚喜,吹了吹上面積攢的灰。
林屋伸手接過,隻見上面雕龍畫鳳,紅色的漆掉了一些,看起來年代久遠。
蕭母坐在石桌旁擦着額角的汗,“果真是年紀大了,動這一下就累的很。”
她撫着胸口,看起來有點難受。
林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隐約覺得不對勁。
“要不找個大夫來看看?”
“這有什麼好看的,就是累了,歇會兒就好了。”蕭母嗔道。
“來,你看這個。”蕭母打開盒子。
裡面放的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九連環、七巧闆、陶響球、陀螺……
這些都是蕭外月小時候玩的,蕭母如數家珍地拿起來,講着每一個玩意兒背後的故事。
這是林屋從來沒了解過的蕭外月,他拿起一個撥浪鼓,搖了兩下,沉悶的“咚咚”聲傳來。
“這是他爹買的。景熙小的時候,他太忙了,早上出去時景熙還沒醒,晚上回來時景熙又睡了,直到景熙四歲時,他們還跟陌生人一樣。”
“我一看,這不行啊,這個時候正是啟蒙的時候,他跟他爹這麼不親近,以後怎麼辦啊。”
“當時景熙吵着鬧着要買這個撥浪鼓,吊了他好幾天,釣足胃口後,讓他爹去買了,景熙看見高興的不得了,親了他爹一口,他爹比他還高興。”
說着她又惆怅起來,“可是現在,兩父子怎麼相處成了這樣。”
她摸着七巧闆,神情低落。
林屋安慰他,“雖然看着不親近,但景熙……哥哥心裡還是很敬重他父親的。”
蕭母笑着看他,“景熙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最不聽話了,可是他爹闆着臉一出來,他就噤若寒蟬。現在啊,一個桌上吃飯都吃得兵荒馬亂。”
“您想他了嗎?您要是想他了,我去叫他回來吃晚飯。”
蕭母看他一眼,“小屋,小小年紀怎麼糊塗了?他跟弄海出塞了,都走了快一個月了。”
啊對,他出塞了。
給他取了名字,安置好他的住處後,他就把他一個人留在陌生的府邸,自己跑到一邊浪去了。
房子很大,他不想一個人住,又默默地搬到了蕭外月的小院,這裡有他從小到大生活的痕迹,再加上蕭母的講解,他不至于太過孤單。
蕭母瞧着林屋的神情,“知道你是景熙帶回來的,跟他很親近,等他回來,讓他也帶你去塞外看看,好不好?說起來也怪,景熙這孩子長大後跟螞蚱一樣到處蹦,我們說的話他過耳就忘,但我倒是覺得,你能管住他。”
林屋微微睜了下眼。
蕭母規整着手裡的小玩意兒,“你性子穩,沉着冷靜,以後肯定能照顧好你景熙哥哥,對吧?”
林屋點點頭,模樣認真,“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
一諾千金重。
蕭樓有個弟弟,是個武癡,一日到府上看望他哥嫂,一眼就相中了林屋。
彼時林屋正在伺候蕭外月院中的花花草草,盡管他精心呵護,但秋季已然來臨,花草凋敝難以避免,每日看着一地的花他都很惋惜。
武癡弟弟問蕭母,“你們什麼時候請了個這麼年輕的護衛啊?”
蕭母笑着向他解釋。
他摸着下巴,頻頻點頭,“蜂腰猿臂,肩寬腿長,下盤穩當,又幹得是苦力活,一把子力氣肯定有的。”
于是林屋開始跟着他習武。
文讀聖賢書,武練蕭家拳。
林屋一點點弄清楚了自己身體裡那些怪異的東西都是什麼,甚至一度起了逃跑的念頭,可是,可是……
可是他答應過蕭母的,要好好照顧蕭景熙。
反正,他肯定能控制住的。
轉眼深秋已至,蕭外月還沒有回來。
自從蕭外月房間裡的那張護身符失效後,林屋就搶了蕭母的活,每日打掃房間,一眼望去像是有人在住一樣。
清晨練功,午間讀書,傍晚散步。無聊時就将蕭外月的信翻出來看,一遍遍臨摹他的字,描繪着塞外風光。
蕭樓覺得他比親兒子還親,甚至覺得他能繼承自己的衣缽。
蕭外月整整走了五月有餘,這日又來了信,蕭母激動地将信遞給林屋,他終于要回來了。
随信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大包塞外的牛肉幹,附言:讓林屋沒事兒嚼着玩兒,一根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