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外月恨鐵不成鋼,這小妮子,關鍵時候打退堂鼓。
他咳了一聲,從黑暗中搖着扇子優雅地走出去。
“喲,二位好雅興啊。”蕭外月算起來剛睡醒不久,說話間還帶着些許嘶啞。
林弄海瞬間就聽了出來,“唉,雅興再好怎麼比得過您呢,您說說您這,兩眼一閉,人就上來了。”
斷水沒忍住,在喉嚨裡笑了一聲,又看到蕭外月身後鬼魅般的林屋,活生生憋了回去。
蕭外月可不會露怯,哼了一聲繞過他趴在欄杆上。
夜裡景象晦暗,除了遠處的星火,看不出什麼,是以蕭外月也不覺得這天星閣有多高。
“林兄,你看看,今年就我們四個登頂了,哈哈哈。”
林弄海是修煉之人,登頂不足為奇,斷水嘛,身上一堆奇奇怪怪的蠱蟲,況且連心髒都沒有,更不會知道累了。
他無語地笑了一聲,不打算拆穿好友,“是是是,沒想到景熙你,老當益壯啊。”
“啧,老什麼老,你才老。”
斷水不敢靠近林屋,自他們上來後,她就一步一挪地貼在林弄海身邊,暗戳戳地将人往遠處帶帶。
“你老拉我幹什麼?”林弄海低聲說。
斷水沒想到他就這麼直戳戳地說出來了,一時間臉上挂不住,低下了頭。
蕭外月心裡明白,眼神在兩人身上轉轉,一臉高深莫測,“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啊。”
林屋站在他身側,手指撚了撚蕭外月的頭發,有點想念方才背着他的感覺,“天星閣另一邊面向揚州城的方向,夜間燈火通明,聽說把天都照亮了半邊,這邊有個小門,要不要穿過去看看?”
蕭外月不屑一顧,“那有什麼好……”
冷不丁林屋戳了戳他的腰,他當即反應過來,“啊對,我還是第一次上來,我去看看能不能看到揚州城。”
“這大晚上的,怎麼可能看到,我也去看看。”林弄海說着就要走過來。
蕭外月伸出手阻攔,“等下!你眼神不好,就在這待着吧,看什麼看,我跟林屋去。”
說着不等林弄海再說什麼,拉着林屋就走。
林弄海弄不明白,“他有病吧……”斷水雙手捏着衣角,深知蕭外月的意思。
這邊蕭外月關上了門,眯着眼睛從門縫裡偷偷地看,“你說……他倆,能不能成?我看斷水這個丫頭,除了潑辣了點,性子粗魯了點,脾氣大了點,個子矮了點以外,配林兄還是綽綽有餘的。”
林屋隻是溫柔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以前沒看出來,大意了,這麼一看,他倆還挺般配的。林兄吧,呆是呆了點,一根筋,成天就研究着怎麼将林府發揚光大,也不知道算算自己的紅鸾星動沒動……”
身側的人半天不言語,蕭外月扭頭看他,“你怎麼不說話?”
林屋喉頭動了動,卻忽然望向了天邊,“隕星雨。”
無數星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像一把利刃将天空隔開,你追我趕,用盡所有的力氣從天空滑過,然後像是完成任務一般消失不見,将一切奉獻給黑夜。
蕭外月來了精神,“聽說隕星雨來臨時,許願最靈。”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
林屋不信這個,但他也盯着轉身即逝的隕星雨許了個願,
“蕭景熙平平安安。”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林弄海,“迷信,信這個東西還不如信我會算命。”
斷水瞪了他一眼,然後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地微微拜了拜。
蕭外月許完願之後,發現眼睛睜不開了,他伸手去摸,卻被林屋捉住了手,他掌心幹燥,順着他的指縫慢慢滑進去,然後按在欄杆上。
“你、你幹什麼,林屋?我怎麼看不見了?”
失去對環境的掌控後,人就會變得很慌亂。
“你怕什麼?我不在這嘛?大概是你剛才睡久了,眼睛糊住了吧。”林屋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蕭外月有點着急,這可是在手可觸天的天星閣啊,萬一要是掉下去,可是連骨頭渣都沒有了,“你是不是用了什麼術法?你、你讀書識字,每天練拳,都用在這些方面了嗎?快給我解開!”
林屋湊近他,呼吸噴在他耳廓上,聲音裡是極緻的壓抑與克制,“有些事,你還是看不到的好。”
蕭外月沒聽明白他的意思,驟然感覺唇上一暖,林屋還偷偷咬他?!
他眼前本就什麼看不到,現在腦子裡也一黑,心頭火氣,隻浮現出四個字:
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