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聞聲回頭，隻見月影楞楞地盯着榻上的未名，手還指着他所在的方向。

“他好像要醒了。”

司清順着月影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未名的手指微顫，他又努力地擡了擡眼皮，眉頭緊簇，似乎有些掙紮。

司清停下腳步，連忙和旁邊的二人一同圍了過去。

隻見榻上的未名緩緩睜開了眸子，隻是他的嘴唇還有些幹涸，他努力地想發出聲來，但他喉結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一旁的司清見狀連忙遞給月影一個眼神，月影點點頭，便去旁邊取水來。

司清便和雲複一同攜手将未名扶起，讓他靠着牆休息。

未名能撐起自己的身子來，已經是用了十分的力氣。

此時的月影也端着水走了過來，默默地遞給面前的未名。

雖然司清讓月影照顧未名，但她也從未照顧過人過，能照顧成這樣已經算是她天賦異禀了。

未名看着遞過來的水，二話沒說，便想擡起手去接，可他的手上纏滿了紗布，劇痛斐然，簡簡單單一個動作都牽扯着他的傷口，他努力着擡手，終究是沒擡起來。

一旁的司清看着這一幕不禁陷入沉默，末了，她還是替未名接過了那杯水，道了句。

“還是我來吧。”

一下從武功高強的暗衛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人，未名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

不過見司清要給他喂水，他卻也沒抵抗，隻是垂下眸子，默默地将水咽了下去。

畢竟看見司清，他仿佛看見了希望，沒想到臨死之際的期盼竟然成了真，他竟然真的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在茶水的滋潤下，未名終于能夠開口了，他低聲朝着面前的月影道了句。“多謝。”

雖然他昏迷的時候意識不清醒，但他還是能夠依稀感覺到有個粗手粗腳的女子在照顧他，若是他沒猜錯的話，那人便是面前的月影了。

面對未名的感謝，月影卻沒有将功勞全攔在自己身上，而是連帶着雲複的份一起拒絕了。

“不用謝我們，要謝就謝堂主，是她要救你的。”她們倆也是拿錢辦事而已。

聽到月影的話，雲複也跟着點了點頭，畢竟她說的是事實。若是不是司清的要求，他也不會出手相救。

盡管如此，床榻上的未名也還是執意要謝，他抿了抿唇，開口道。

“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你們，救了我。”

說完，他又看向司清，盡管知道她救自己也是出于想要自己替她做事的考量，但未名心下也還是很慶幸。

畢竟對于像他這樣的人來說，有利用價值總比沒有的好。

未名倒也沒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了當開門見山地問出自己的心下所想。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司清，随後垂下眸子，神情似有些落寞。

“我不知道現如今的我還能做些什麼，不過若是你需要，我這條命，今後便為你所用了。”

畢竟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她們願意收留他，也屬于大發慈悲了。

面對未名這般，司清倒也沒有開口說些憐惜他的話，畢竟這樣看起來有些虛假，還讓人有負擔，于是她勾唇一笑，看着面前的未名。

“要你做的事情可多了，放心，本堂主可不做虧本的買賣。”

聽到司清的話，未名緩緩擡起眸子，原本暗淡的眼底蓦地燃起了一絲亮光。

“救你花的錢，你就留在這裡自己慢慢還。”

“……好。” 未名點了點頭，心下是從未有過的溫暖，像想起什麼似的，他擡頭看向一旁作着醫者打扮的雲複，開口問道。

“我想知道，我的這身武功還能恢複麼？”

說實話，當他問出這句話之時，他的心底無疑是忐忑的，畢竟他重傷至此，若是治不了，他也能理解。

隻是在未聽到那句來自郎中的宣判之前，他心底還是殘存了分希望。

雲複不難從未名的眼神看出那分希冀，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司清，在得到她的許可後，雲複本來想全盤告知他，但臨出口前，卻又反悔了。

想來是跟着司清耳濡目染，也學壞了，因而他開口道。

“若是不能呢？”

聽到這句話，雲複忍不住渾身一顫，他握緊了身側的拳頭，又緩緩松開。雖然傷口牽扯地又流了些鮮血，但此時此刻，傷勢的痛已經完全比不上他内心的苦楚。

他垂下眸子，将喉中的苦澀咽下，目光看向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末了，他才緩緩開口道。“不能，那便請各位給我找些其他的活計幹。”

雖說武功全廢，可幹些其他的活計從頭學起也不是不可，隻要人還在，總是有希望的。

看着未名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司清更是忍不住輕笑一聲，她拍了拍雲複的肩膀，正色道，“幾日不見，你也學壞了？”

雲複面上神情不改，朝着司清微微點低了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