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内。
一紮着高馬尾的紅衣女郎坐于主位之上,腳高擡着,面上滿是桀骜。
她瞧着年齡不大,也不過十五六左右,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會是連日來,攪動北川風雲,引得徐術失了智,頻頻發起戰争的人。
向三娘看着座上的女子,眼中頗帶幾分欣賞之意。
她問:“敢問女郎,鄭先生如何,今又在何處?”
九安撇了撇嘴,将口中的牛乳糕吞下,道:“我不與你說,我隻同文彌說!”
向三娘道:“文先生乃家夫帳下人,你與我說,我同他告知也一樣。”
九安并未被這些好聽的話所迷惑,她堅定道:“不行!”
說罷又将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裡,咂摸幾口吞下,有些眷戀不舍的看着空了的盤子,問:“你這牛乳糕好吃哎,還有嗎?”
向三娘:“……”
“有,你稍等。”
說罷,她讓人下去,又端了些點心上來,兩人這麼僵持着好半天,那糕又是快見了底,文彌跟蘇立才姗姗來遲。
看到門口那一抹奪目的紫影,九安立馬放下了手裡的東西,飛一般的迎上去,到人跟前,不滿的抱怨道:“你怎麼才來,我都等你好長時間了!”
話音才落,一陣風起。
“你喝酒了?”
她圍着人轉了一圈,鼻子靈敏嗅了好幾下最後确認。
“好你個文長沖,嬢嬢真是錯看你了,她生死未蔔,你居然還有心思去尋花問柳!”
圍觀衆人被她弄得一頭霧水,心中暗自猜測二人關系。
不過當事人似乎并不在意這點,文彌未答她的話,隻是問道:“你說有鄭魚的消息,她人呢,現在何處?”
九安雖然不滿他這白日飲酒的行徑,但想起鄭魚的囑咐,還是顧全大局,未在這事上過多計較,她環視了一圈周遭,道:“此處人多眼雜,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
六月中旬的天越發熱了,空氣中都是燥意。
鄭魚坐在院子裡,手執棋子,卻遲遲沒有落下,對面的人掃了一眼,瞧她神思恍惚,額上汗汗津津的,調笑道:“小魚兒遲遲不落子,是在想什麼?”
“沒什麼。”鄭魚回神,将手裡的棋子随手落在一個位置,就聽人道:“吃,赢了!”
但看去,隻見确實輸局已定,沈弘立即撥弄着棋盤,眯着笑眼得意道:“承讓!”
鄭魚笑笑,不置一詞。
她是個臭棋簍子,對下棋的事不算通,不過懂點皮毛,也沒什麼興趣,若非沈弘說今日時光正好,又閑來無事,拿着棋盤過來拉她下棋,她自不會想起這項娛樂活動,故而輸赢于她沒什麼意義,心中無半點波瀾。
“願賭服輸!”
沈弘收拾好了棋盤,拿過一方手巾遞給人擦汗,手順勢伸過來道:“嗯,赢資?”
輸輸赢赢的,确實需要有些東西做賭注才好,事前沈弘也說過,雖為玩樂,但是按照規矩來,故鄭魚并未矯情,取下發上的木簪遞給他。
“給。”
她沒有什麼可做賭注的,也是如此方才這麼坦然。
沈弘坐擁金山鹽礦,也清楚這點,下棋前便上下打量人一番,道:“我瞧小魚兒發間那隻钗不錯,不如輸了便贈予我如何?”
小小木簪,又不值錢,頂多就是被人瞧見,或許會引來一些無端的猜測罷,可如他說的,那又算什麼呢,執着于此,反倒為其所累,自然欣然應允。
沈弘接過簪子,将其懷與袖中,拍了拍手,喚人拿上來一個木匣子。
“這是……”
沈弘道:“贈禮當是禮尚往來啊,小魚兒給了我你的随身物,我自該還你一份。”
額……
好有道理哦!
那這場棋局的意義在何?
“打開看看。”
“嗯。”
鄭魚接過木匣,将它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青玉钗,上邊勾着玄鳥樣式,做工精緻小巧,栩栩如生。
最主要的……她太熟悉了。
這是她當日離開昌都,為了湊一點盤纏費當掉的東西。
“喜歡嗎?”沈弘問。
“喜歡。”
這說來算是如今她最為值錢,也最有意義的一個物件了,當初是無奈,這會兒再見到,甚至是再拿回手裡,又怎會不喜歡呢?
“這隻钗怎會在殿下手上?”
沈弘道:“紅藥她們去珍寶齋買首飾,碰巧撞上了,覺得眼熟,便買回來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忽略了當時前腳當出,後腳便叫人買進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