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信号隻會繼續澆灌對方的蠢蠢欲動,非得看到對方更可憐的一幕才肯善罷甘休,但駱荀一卻覺得他太會給自己找事了,一會兒沒見就把自己給弄傷。
“怎麼不會疼呢,下次我來弄這些,你力氣小,”
流動的水從他發紅的手上流下來,上面并沒有起泡。
似乎隻是看得很嚴重。
她看着他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面上的委屈如何也遮掩不住,垂下來的麻花辮很好地露出他那張漂亮純情的臉蛋。
想到他年紀尚小,駱荀一停下手上的動作,拿出手帕幫他輕輕擦拭眼淚,她的語氣很是溫柔,“等會兒就好了。”
視線突然被遮掩一半,臉上便傳來輕微的癢意,徐韫盯着靠近的臉,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
她很好看,幾乎會是京都那些閨閣男子心目中期待幻想般的妻主,外表高大有力,溫潤清雅,五官的精緻讓她比其他女君看上去更是難得,唯一的缺點便是不夠狠心,拒絕不了那些除了他們的狐狸精,容易拈花惹草。
這幾乎讓他忘記了之前的怨恨,全然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陌生人。
他小聲地說着,微微仰起頭看她,眉心為蹙,“可好疼,疼得我都沒有力氣了。”
眼前的人顯然被哄得乖巧起來,隻一心吐露自己的委屈。
“我再繼續淋一下冷水。”她收回了手,胡亂将手帕塞到袖袋裡,繼續剛剛的行為,用冷水降低他外層的溫度,兩人的衣袖交疊着,考得很近。
垂在肩膀處的麻花辮有些淩亂,他目光先是挪到她的臉上,她沒有看自己,一直在看他的手。
随後,他又看向她垂落在肩膀上的發絲,順着肩膀滑落下來。
他想到剛剛看到的一幕,她的一縷頭發被人悄悄地攥着,而她卻細心體貼地照顧着受驚吓的男人,女情夫意,看得人惡心。
她始終垂頭幫他去除手上的燙傷,不給自己一個目光,徐韫裝得好模樣也像是裝給瞎子看。
他目光漸漸陰冷起來,柔弱可憐的臉上變得冷清。
“我該怎麼叫你?”她突然擡頭看他,目光交彙,徐韫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姐姐決定就好。”他軟聲道。
盯着他安靜下來的模樣,駱荀一想了想,“我往後就叫你石玉吧,若你想到了你的小名,也可以告訴我。”
石玉?
少年輕聲應了下來,微微咬了咬唇。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她又去找藥膏,徐韫坐在那裡等,低眸看着自己受傷的手。
已經好轉很多,隻需要休息一天就好。
把剪破的袖子露出了白皙的手腕,再上面的一點的傷疤隐隐約約露出來了一點。
“石玉,是嫌棄我像石頭一樣瘦地隻剩下骨頭嗎?”否則那麼多字裡面,怎麼就挑中了石這個字。
他擡手想要觸碰露出來的傷,可剛擡起來一下,就疼得幾乎要裂開。
出來的駱荀一手上拿着藥膏,看着他試探的動作,微微蹙眉,“不要動,你手還傷着。”
冰涼的觸感在皮膚上慢慢散開,他瑟縮了一下手。
“唔……”
溫熱的觸感緊接着出現在手腕上,他被握住動彈不得。
帶着薄繭的指腹輕輕按在他的手腕上,酥癢順着手腕蔓延,徐韫幾乎要收手躲起來。
她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想到她可能把自己全身看了一個遍,甚至還摸了一個遍,徐韫眸中濕濕的,怯怯地看着給自己擦藥的人。
“不要動。”
好癢。
她完全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看。
憑什麼,她不過是一個女人。
他動了動手,以表示不滿。
駱荀一也如他的願擡頭看他,“怎麼了?”
她的指腹還沾着白色細膩的膏體,那隻手骨節分明,皮膚冷白,帶着莫名的澀氣,明明她那張臉和整體的氣質就是一個虛僞君子的模樣。
“姐姐為什麼什麼話也不說,是懶得跟我說話嗎?還是覺得我是一個男子,不屑跟我說?”
“你想我跟你說什麼?”她想了想,“明天你還想跟我去鎮子上嗎?去小鎮上取你的衣服,萬一不合适還能再改。”
“再去還會如之前那樣,姐姐何必跟我說這種話。”徐韫現在哪裡還敢去鎮子上,被那群人發現了豈不是完蛋了。
“明日我不在,你一個人不要出去,有誰來找我,你也不必理會。”村子裡那些混不吝的人可不會顧及什麼避諱,更何況村子裡的人并不認識他,即便看到他被欺負也不會說什麼。
這接近一月,他都沒有單獨一個人出去過,不保證他明天就會想出去走走。
“嗯。”徐韫悶聲道,垂下來的睫毛輕輕顫抖着,似乎不滿她的回答。
将将一個月的修養,他的氣色好了很多,之前是慘白,如今透着粉,尤其是那雙眼睛,在光線下格外純淨。
她見他老實下來,快速把藥膏塗抹在他的手上。
“我去處理一下廚房,你待在這裡。”
白色的幼崽先是跟在她後面跑了幾步,發現自己跟不上,轉而繞在徐韫的腳邊。它張嘴咬住他的衣擺,身子往後退,發出嗚嗚的聲音。
徐韫的手還是僵的,動一下好像就能再感受到灼熱的疼意,他的目光看向她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腳邊的狗。
夜裡。
溫度明顯下降,吃過晚飯後,徐韫清洗好身子,隻穿着單薄的裡衣坐在床邊,掀開肩膀上的衣裳,将藥膏塗抹在鎖骨附近。
那裡的傷疤淡了很多,昏暗的燈光下,少年隻坐在床邊的一角,半邊身子都傾斜出來,有些青澀的身子已經有了成熟的趨勢。
冰涼的膏體抹在他的手臂上,他先是微微蹙眉,随後還是抹勻開。